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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爺子卻眯著眼睛,老眼昏花,腳步踉蹌地走到門前,端視石獅子,喃喃自語嘀咕道:“是哪家的野貓子,在梁王府前抓了一把,”他搖搖腦袋,彷彿嘆息道:“這年頭,連石獅子也捏得泥巴爛似的,經不起拿捏的……”
說著竟用左手抓起石獅,就往裡邊抬,一面叫道:“歌衫妞兒,去換座新的石獅,重一點的來。”
這一下,可把四條仍清醒著的,本來威風凜凜的大漢嚇呆了。這石獅子少說也有五百來斤重,這老蒼頭年已老邁,居然像提菜籃子一般,提了進去。要知道那虯髯大漢一掌劈下去,雖能在石獅背上印出印兒來,但要將這石獅抬起,便說虯髯大漢邊兒都沾不上。就是合五人之力,也難保能動分毫,而這老蒼頭卻似提貓頸般提進去了,四人張口結舌,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好,原先來時的威風,而今全似鬥敗了的公雞,喪氣垂頭的。
而這時又轉出了個人兒,是一個靈巧的女子,眼珠子滴咕兒轉,嘴邊一顆小症:瓜子臉兒顯得十分慧黠,長得十分高挑,但身腰又輕得似葉瓣一般,右手提了只石獅子,放在原來石獅盤踞的地方。那虯髯大漢一口氣才換過來,睜眼看到這種情景,另一口氣幾乎又換不過來,幾乎臉都黃了。
那女人卻十分和氣,嬌俏地一笑道:“我說怎麼啦?呆頭木臉地看本姑娘幹嗎?本姑娘知道你們是‘東南霸主’江爺的五位高足,外號‘五方太歲’,這位……”
她眼珠子靈溜溜地一轉,轉到了那駝於身上,那駝子什麼大風大浪沒看見過,被她這一瞄,竟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你就是‘五方太歲’中的‘鐵背太歲’了?”這女子俏媚地笑了笑,她笑的時候,冉歡轉眼珠子,她眼珠黑白分明,右眼白裡有一顆黑點子:“聽說你的鐵背,很歷害,給撞著了,”她指著身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很多很多個洞了;”她身材美好,連隨便迎風站著的時候也讓人有飄舞的感覺:“聽說是穿了件寶甲衣,叫‘盒絲銀甲’,是不是?”
“鐵背大歲”聽得心裡暗罵:這女娃子怎麼對自己武功家數,如此熟悉?但也打從心底裡樂開了眼,給這麼漂亮的小姑娘,當著幾個師兄弟面前贊,當然樂陶陶了。
那小姑娘抿嘴一笑道:“不知是不是就是這一件?”說著將手一揚,拿著一件甲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這下不但鐵背太歲變了臉色,連其他四名大漢;都鍺愕不已,鐵背太歲黃豆般大的汗珠,自額前淌了下來,原來那甲衣便是他附在背後的,每逢遇上勁敵,便用揹帶甲衣撞向敵手,很少有不奏效的:所以江湖上才給了他個綽號“欽背太歲”,位居”東南霸主”手下“五方太歲”之首。而今貼身甲衣竟教人取下,自己尚不知曉,這一下,可是驚得膽變綠,驚得臉發藍,明知不是對方對手,但又不甘忍此辱,嚏地拔出腰間的板門斧,掄斧吼道:
“你……你幾時偷的?”
那小姑娘故意長長地“晴”了一聲,道:“你太歲爺就算是真的,不是假的,也不必大咆小哮地對我這小女子吼啊……剛才你們幾位大爺怒馬長鞭咯得咯得地來到我家公子大門口,我正在門前討口飯吃,被驚走了,既設了生意上門,只好從您大爺背上借件金甲來填數啦……”
另一名單眼大漢膛目道:“原來適才門前的小乞兒就是你?”
小姑娘笑了笑,怪天真地道:“人說‘單眼太歲’目力最佳,百步穿楊,十步穿針的,果然名不虛傳,認出我這乞兒相來了。”
“單眼太歲”甚是穩重,勉強搽手笑道:“適才俺師兄弟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兄臺……
姑娘就是公子貼身丫鬟‘歌衫’姑娘……俺大師兄的寶甲,是他吃飯的傢伙,價值連城,不知可否賜還,咱們再另行向姑娘謝罪……”
那小姑娘笑道:“小女子姓秦,踐名歌衫……這件甲衣嘛,在大太歲來說,可謂奇珍異寶,但對我家公子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給大大歲爺也無所謂……只是……”
“只是什麼?”‘鐵背太歲”最是著急,他的武功在四個師兄弟中,不算得最高,而今能享聲名,全憑這一件金甲衣。
秦歌衫笑嘻嘻他說:“這件金甲衣,也不是你鐵背大爺的。”
“鐵背太歲”變了臉色:但知對方扎手,強奪只怕不行,只得跺著腳吼道;“不是俺的是誰的?”
“歌衫”輕笑道:“大太爺是真的不知,還是假作不知?這件寶衣,原叫‘金絲銀甲’,原是浣花蕭家的,在長板坡擂臺一役中,你大太歲爺趁混亂中摸去,所以……我不能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