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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呼吸著,勾未還酒癮大發,撫掌笑道:“好酒好酒,這股子香味濃而不膩,甘純中並無雜攙的酸甜氣,尚未入口,我已能確定必乃佳釀之屬。”
就著潘三娘取過來的大號酒盅,力向雙滿傾兩杯,酒做琥珀色,微帶粘性,卻一望到底,力向雙舉杯示意,自己先一飲而荊此時此情,勾未還的警覺性仍然很高,在故做矜持的一讓中,先等力向雙喝了,他才連聲道謝,仰頸喝乾。
力向雙又將林引滿,哈哈笑道:
“真是酒逢知己乾杯少;七幡主,朋友告訴我,說這陳年女兒紅,後勁極大,怎麼喝起來卻像水淡?敢情是找對了飲酒之人,厚誼比酒濃礙…”再盡一杯,勾未還砸嘴舐舌:“可不是,我說老力,往後咱們得多親近,有什麼大小事,但凡我姓勾的能派上用場,你千萬別客氣,儘管吩咐便是。”
力向雙趕緊將勾未還的酒杯斟上,兩個人一碰而幹。
這一小缸酒,說多不多,說少亦有五斤多,兩個人你一杯,我一盅,不一會就見了底。
潘三娘一直打橫陸坐著,力向雙將缸底朝天,拍拍桌面:“渾家,酒沒有了,快快再取一缸!”
潘三娘笑笑道:
“說好兩缸酒送一缸給七幡主的,別喝光啦,死鬼,換老黃酒煞煞癮吧?”
一張黑臉透著紫醬色,力向雙大聲道:
“不管什麼酒,是酒就好,渾家,把空缸撤下,滿樽捧來!”
盈盈站起,潘三娘白了力向雙一眼:
“還轉文呢,我看你是馬尿又灌多了!”
說著,她朝一旁站立著的那個下人招了招手,那下人急步走上,仍然低著頭雙手捧起酒缸——就在這時,力向雙突朝右邊地下一指,低呼道:“七幡主,你看!”
勾未還已有三分酒意,聞聲之下醺醺然側臉望去,那雙手捧著空缸的壯健下人身子微躬,空酒缸已“嘩啦啦”一聲正砸在勾未還腦袋上!
這一砸力道極猛,整個酒缸四分五裂,瓷片瓦屑紛飛中勾未還的一顆大好頭頓也開了花,他悶嗥著未及有任何反應,坐在他一側的力向雙已出手如電,恁般鋒利的一柄匕首陡然間全送進勾未還的心口!
於是,那下人抬起臉來,衝著力向雙齜牙一笑——這下人不是別個,竟是何敢!
潘三娘行動迅速,輕輕拍手,大廳例門人影閃晃,老家丁阿根已領著兩名漢子進來,七手八腳抬著勾未還的屍體悄悄離去。
大廳簷廊之下,焦有德與鮑可依稀聽到裡面傳出異響。兩人對望一眼,狐疑的朝廳內張望,隔著窗欄,又外亮裡暗,卻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他們正猶豫著該不該進去看看,簷廊那頭,已轉出兩個婦道來,一位白髮皤皤,一位青絲如雲,照面間,和和氣氣的對他二人點頭微笑。
焦有德與鮑可也十分禮貌的報以一笑,白髮老婦走到近前,往大廳一指,壓著嗓門道:“廳裡有點怪,好像砸碎了什麼東西,又有人在呻吟一樣,二位主子正在裡頭,要不要進去探視探視?”
本能的感到不大對勁,焦有德皺著眉道;“老大娘,你是力府什麼人?”
白髮老婦笑吟吟的道:
“我不是力府什麼人,卻是你的什麼人。”
呆了呆,焦有德不禁有了火氣:
“不要開玩笑,你會是我的什麼人?”
白髮老婦慈祥的道:
“我是要你狗命的人。”
一剎的驚怒之後,焦有德暴退半步,配在左肋之下的尺半彎刀飛快出鞘,但那老婦的動作卻比他更快,水抽輕揚中一道冷芒彷彿一聲嘆息,倏現又斂,焦有德踉蹌撲出,左胸前血如泉湧!
旁邊的鮑可慌忙旋身掀盾,欲待對付老婦,他卻忘了身後還有一位青絲如雲的女子,這女子倩笑如花,一對合並未分的十寸窄劍毒蛇吐信般嚴然伸縮,鮑可悶降著手捂咽喉,一頭翻過廊欄倒跌出去。
不錯,老婦是趙素素,年輕的女子便是趙小蓉。
簷廊轉角處,趙大泰帶著幾名力家下人笑呵呵的奔了過來,兩具屍體很快移走,濺灑的血跡亦即刻清除;廳外的兩條命加上廳內的一條命,合起來宛如是個零,任何痕跡亦沒有留下,就好像原本不曾發生過什麼事一樣。何敢與力向雙夫婦走出廳來,力向雙的一張黑臉依舊脹赤如醬。偶爾還打個酒嗝,趙小蓉迎上去,聲音低低的:“姓勾的擺平啦?”
何敢笑道:
“連掙扎的功夫都沒有,這小子叫半缸老酒衝暈了頭,加上心神盪漾,摔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