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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瑪拐三歲跟著父親,一路北下到南方避禍。

最終受到陳家老掌櫃恩惠,一家人得以活命。

父親衙門仵作出身。

一把驗屍刀,尚能解剖古屍,從腹中取出鎮屍陰珠或者壓古錢,也是憑著這一手本事,在偌大的常勝山上,也闖出了不小的名聲。

而他子承父……刀。

自小與少掌櫃一起長大。

雖然沒有父親那等分屍手藝,但好歹走南闖北,下墓無數,見過的死人屍骨,比尋常人過得橋都多。

當年掌櫃的盜虎溪山大墓,挖出一座足有幾十米深的養屍井。

其中密密麻麻堆滿了死屍,少說好幾百具。

那場面都沒能將他嚇退。

而且。

古人破城,向來就有斬首示眾,高懸城樓,以震懾四方的傳統。

之前掌櫃的一行人,從滇南返回過老司城時,據說就將那位末代土司斬了,以至於到今朝一日,江湖上還是流言四起。

綠林大盜匪寇,此等行徑更是數不勝數。

放在往常,十來具屍體而已,花瑪拐絕對不屑一顧。

但眼前一幕實在太過詭異。

那些風化的屍體,就像是有人刻意為之,為的就是警告震懾他們這些後來者。

“又是洋鬼子?”

“他孃的,這座古城不會也被人掏了吧?”

“看樣子情況不太妙啊。”

隨花瑪拐一起入城探路的十多個夥計,此刻,舉著手中風燈,也看清了夜色中城樓上的恐怖景象。

臉色紛紛難看起來。

右手按向腰間,目光則是警惕的掃過四周,以防生變。

但……

除了從雙黑山口吹來的冷風,整座古城一片死寂,幾乎聽不到半點動靜。

幾人這才暗暗鬆了口氣,視線再度落在那些離地足有五六米高的死屍上,如果十多條冤魂,懸掛在半空,被夜風吹得輕輕晃動,說不出的滲人。

“老七,回去跟掌櫃的說聲。”

“請他速做決斷。”

聽著眾人或驚恐不安,或忿怒難掩的低罵聲,花瑪拐卻是努力讓自己快速鎮靜下來。

不敢說城內如何。

但眼下這一幕,明擺著是人為。

他一時間進退兩難。

於是轉身,目光落在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身上。

“是,把頭。”

名為老七的男人點點頭,沒有半點猶豫,便迅速離去。

不多時。

夜色下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

花瑪拐回頭望去,人還未至,一雙深邃如星空的眸子便已經照破黑暗,讓他心頭不禁一震,下意識攏起雜念。

“掌櫃的,您來了。”

陳玉樓只是點點頭,並未理會太多。

一靠近城外,他便感覺到瀰漫在空氣中那股揮之不去的死氣。

哪裡還需要明言。

不僅是他,緊隨其後的鷓鴣哨、楊方几人同樣如此。

“又是考……盜寶隊?”

看著那一張張明顯異於漢人,甚至西域各族的臉,楊方緊皺著眉頭道。

來之前,他們曾聽聞北疆沙匪橫行,甚至還有不少從中亞各國流竄而來的潰兵,但真正進入此間後,多的反而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洋鬼子。

按照陳掌櫃的說法。

這些人大都是從大洋彼岸,漂洋過海,打著科考名頭,實則竊取古城金銀文物的盜寶人。

他一輩子都不曾離開黃河流域太遠。

大洋、科考,對他而言極為陌生。

在此之前,也只在洛陽城、長沙城內見到些傳教士。

他現在都懷疑,那幫整天滿口主、上帝的傢伙,根本不是為了傳什麼教,而是衝著古董明器而來。

“是他們。”

陳玉樓臉色微沉,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之前在姑墨州見到淨見阿含的一刻,他就猜測精絕古城中出了變故,但也只猜到了行商隊伍或者沙匪身上。

完全沒料到。

闖入此間之人。

竟然是另外一支盜寶隊。

就如洋人看他們,似乎沒有太多區別,基本上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

此刻,懸在城門上十多具屍體,在花瑪拐等人看來,和之前沙谷中的洋鬼子長相也並沒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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