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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這件事沒有人知道,孩子……你應該相信孃的話,娘實在是疼你的!”
“那……”譚貴芝哭成淚人兒似的,一面抽搐著道:“我親生的爹是誰?”
“當然是譚雁翎!”陶氏面色蒼白道:“你可不能瞎疑心!”
譚貴芝冷冷笑道:“那麼這個姓梁的呢!他是你親生的兒子?”
陶氏苦笑著搖搖頭,道:“娘當年嫁到梁家不及半年,怎會生有兒子……”
“那麼,他是梁大爺元配妻子生的兒子了?”
“梁家大娘也沒有兒子……”
陶氏邊說邊自神馳,忽然像是記起了什麼,慢慢地點點頭,道:“對了……我忘了……
梁大爺由梁二爺那邊過繼了一個孩子,那孩子遠在外面讀書,我沒見過……這個人必定就是他了!”
譚貴芝怔了一下,緊緊地咬著牙,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陶氏長嘆了一聲,道:“這幾個月我常常神不守舍,也常常想到過去的事,預感著必有不幸,果然應驗了!”
話聲微微一頓,她冷笑道:“這件事雖是你爹下的手,可是說起來,完全是因為我惹起來的……唉……人生百年,誰又能不死?”
她臉上帶出了一片慨然,苦笑了一下,道:“現在梁大爺的兒子來了最好不過,我就去找他去!”
“娘……你要幹什麼?”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願意一死,成全了他的孝道!”
譚貴芝苦笑了一下,道:“我看他並沒有這個意思,他本事大極了,要是真要報仇,我們早就死了……”
陶氏輕嘆一聲,道:“這也是我想不透的……無論如何,我和你爹都負他太深了,他就是殺死我們,我也不覺得冤枉,只是他為什麼一直不動手,又在等些什麼呢?”
譚貴芝這一會兒神不守舍,想到了桑南圃這個人,心裡真有說不出的感受,想到了自己父母,更是傷心欲泣,再加以一天一夜的快馬賓士,她真有一點神情恍惚支援不住的樣子。
掛著臉上的淚水,她淡漠無神地走到了自己房子裡。
陶氏看著女兒的背影,心裡更有說不出感傷和憐愛。
譚貴芝隔著門看了母親一眼,沒精打采地關上了門轉過身來撲向床上。
她把臉死死地埋在被窩裡,想到了眼前的一切,預感著一個原本美好的家,很可能即將毀於一旦——
她恨她父親,恨母親,卻又愛他們,越恨越愛,越愛越恨,心裡也就更加難以平靜下來!
最使她難以打消的,卻是桑南圃(雖然現在她已經知道他是姓梁,卻不知她叫什麼名字)這個人了。
不可否認的,對於這個身懷血海深仇的年輕人,自從第一面在迎春坊見到他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對他種下了情因好感,以後的日子,只要一想起他來,也就與日俱增。
直到現在,她非但不恨他、怪他、怨他,卻更深深地關懷著他!
矛盾的成因正在於此!
“如果有一天他真向父母明火執杖的動起手來,自己將何以自處?”
“目前何以自處?”
“今後何以自處?”
“父母面前又將何以自處?”
太多太多的問題,一時紛至沓來,深深地困擾著她,使她此刻有一種近乎死的“窒息”感覺!
不知不覺,她又哭了起來。
耳朵裡彷彿聽見母親感傷的嘆息聲,敲門聲,似乎她還在喚著自己的名字。
她拼命地蹬著兩條腿,用力抱著枕頭,哭嚷著道:“別理我——別理我——你們誰都別理我!”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可就睡著了。
陶氏悄悄地來到了她的床前面。
燈光映照著這個婦人,細細的腰,豐腴的身材,儘管是四十出頭的人了,看上去卻還是那麼年輕,已往的歲月,甚至於沒有在她的眼角留下一點點皺紋。
她的面板仍然是那麼白,頭髮仍然是黑亮而有光澤。
四十歲在她來說,並不代表女人黃金年華的結束,甚至於用“方興未艾”這四個字來形容她都不恰當——
而她卻像是一朵初沾雨露盛開正濃的玫瑰花——
然而畢竟她已是四十二三的人,而且是身為人母的人了!
她女兒就睡在她眼前——
已經熟睡了,像是春睡的海棠,蜷曲著,又像是尚未開放的一顆花朵,她緊緊抱著枕頭睡著了,臉上還沾著未乾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