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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我精神頭忒不濟的當口,一日清晨醒來,卻感知到五百年前加諸在東皇鐘上封印擎蒼的那幾成仙力,有大波動。
我心中突突跳了幾跳。果真是多事之秋,近日的事多得前仆後繼,半點不辜負“最煩惱是秋時”這個名號。大約,前鬼君擎蒼他又一輪功德圓滿,要破出東皇鍾了。
我匆匆洗了把臉,著迷谷趕緊去十里桃林給折顏傳個話,讓他來幫我一把。
五百年前擎蒼頭一回破出東皇鍾時,我勉強能攔住他將他重鎖回鍾裡。但一場架打得東皇鍾破損不少,我不得已只得耗五成修為將它補好。如今身上還剩的這些修為,籠統一算,蠻攻也罷,智取也罷,倘若還有幾分自知之明,便該曉得無論如何也戰不過他。
但擎蒼不是個善主,被關了這麼些年,保不準破鍾而出後狂性大發,要重啟這八荒神器之首滅噬諸天,將八荒四海並三千大千世界一應燒成慘白灰燼。
想到此處,方才睡夢中仍擾著我的風月煩惱事再不是煩惱事。我撈了崑崙扇,閃身縱上雲頭。急急朝若水奔去。打算在折顏趕來之前,先勉力撐一撐,萬不能由著擎蒼將東皇鍾開啟了。
我早曉得會在谷口處遇到夜華。他一直在這谷口等著,若我出青丘,勢必遇得到他。我閉了閉眼,假裝無動於衷從他身邊擦過。被他一手握住了袖子。他一張臉白得嚇人。神情憔悴且疲憊。
這個要緊功夫哪裡容得同他虛耗,我轉過頭一扇子斬斷被他拉著的那半管袖子。刺啦一聲,他愣了愣,喉嚨裡沙啞地滾出兩個字:“淺……淺。”
我沒搭理,轉身繼續朝若水奔。眼風裡虛虛一瞟,他亦騰了雲,在後頭跟著。
多年以後,我常常想,那時候,那時候哪怕我就同他說上一句好話呢,哪怕就一句呢。可我只是冷冷瞟了他一眼。我一句話都沒有說。
若水下視茫茫,一派滔天白浪,上空壓著沉沉的黑雲,高塔似的一座東皇鍾矗在若水之濱,搖晃間帶得一方土地轟隆鼓動。本應守著東皇鐘的素錦不見蹤影,估計見著這陣仗心中害怕,找個地方躲了。
半空的雲層中見得若水之野土地神的半顆腦袋。五百年前我同這土地有過一面之緣。他在雲縫中甚擔憂望著躁動的東皇鍾,轉頭一瞟,見著我同夜華,趕緊拜上來惶恐道:“姑姑仙駕,若水神君已去天上搬救兵了,令小仙在此候著。此次擎蒼的這股怒氣尤其不同,若水下的神君府都震了幾震,小仙的土地廟也……”他自絮絮說著,忽地鐘身閃過巨大白光,白光中隱隱現出一個人影來。
我暗道不好,正欲衝下雲頭,身形卻忽地一滯。
夜華他在背後使了個絆子,趁我不留神給我下了定身咒,且電光火石間還祭出個法器來捆住了我雙腳雙手。我動彈不得,眼看著擎蒼快要從鍾裡出來了,急聲道:“你放開我。”
他沒搭理,將我一把推給若水土地,輕飄飄道了句:“照看好她,無論發生什麼也別讓她從雲頭上跌下來。”話畢左手一翻,現出一柄寒光泠泠的寶劍。
我眼見著他持著這柄寶劍,迎風按下雲頭,直逼東皇鍾帶出的那片銀光,只覺得天都塌了。張了幾次口,全說不出話來,凌凌冷風掃得我一雙眼生疼。夜華逼進那片銀光之時,我聽得自己絕望道:“土地,你放開我,你想個法子放開我,夜華他這是送死,他身上的那點修為,這是在送死啊!”
土地喃喃回應了些什麼,大約是說這法器自有竅門,他解不開,這定身咒也定得古怪,他仍解不開。
求人不得只能自救,我凝氣欲將元神從體中提出,卻不想那法器不只鎖神仙的肉身,也鎖元神,我這一番拼死的掙扎全是無用。淚眼朦朧中東皇鍾鐘身四周的銀光已漸漸散去,夜華同擎蒼鬥法帶出的電閃雷鳴直達上天。土地在我們身旁做出一個小小的仙障來,以防我被這些戾氣傷著。
夜華他用來綁我的這個法器是個厲害法器,我大汗淋漓衝破了定身咒,卻怎麼也掙脫不開這個法器。
天昏地暗間,土地在我耳旁道:“姑姑,此處仍有些危險,小仙這仙障也不知能撐住幾時,要不挪挪地方罷。”
我聽得自己的聲音飄忽道:“你走罷,我在這裡陪著夜華。”
我此時雖被捆著,是個廢物,於夜華他沒有一絲用處,即便如此,我也想陪著他,看著他。
我從未見過夜華拿劍的模樣,沒想到他拿劍是這個模樣。
傳聞夜華的劍術了得,他手中劍名青冥,那些仰慕他的小神仙稱青冥既出,九州失色。我初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