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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照拂了會兒糰子,便去後院打水。水打回來一看,糰子卻不見了。奈奈便以為,定是那素錦殺了個回頭槍,將糰子抱走了。急急追出來,便正撞上的我。
我慨然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是夜華抱走的糰子,同那素錦沒什麼干係,你不必憂心。”
第十七章(3)
聽奈奈這一番敘述,看得出來她防夜華的那位側妃正譬如防耗子一般緊。這個中的原委,在腦門裡稍稍轉上一轉,也約莫算得出來。多半是奈奈從前服侍的那位夫人——糰子跳誅仙台的親孃,還沒來得及跳誅仙台之前,同這素錦有些不對付。
夜華如今待素錦的光景十分不好。
我腦中忽地一道電光閃過,福至心靈打斷奈奈道:“該不會,這位素錦側妃,同團子她親孃跳誅仙台這個事,有些牽扯罷?”
她臉色刷地一白,頓了半晌,道:“天君頒了旨意,明令了再也不能提此事的。當初曉得這樁事的仙娥們,也全被天君分去了各仙山,不在天宮了。”
奈奈這個回答雖不算個回答,臉上那一白卻白得很合時機,我心中來回一轉,不說七八分,倒也明白了大約五六分。
因我們九尾白狐這個族類,在走獸裡乃是個不一般的族類,一生只能覓一個配偶,譬如兩隻母狐狸公然爭一隻公狐狸這樣的事,我活了這麼十幾萬年,從來沒見著過。是以,倘若有兩隻母狐狸要爭一隻公狐狸,能使得些什麼樣的手段,就有些拎不清。但好歹在凡界做相士時,《呂后傳》這樣的抄本野史涉獵了不少,令我今日能做一個恰如其分的推論,推論這素錦側妃從前並不像今日這般典範,為了爭寵,將糰子親孃生生逼下了誅仙台。糰子今年三百歲,可見糰子的親孃跳誅仙台也就是近三百年間的事情,這個事定然也曾掀起過軒然大波。五百多年前我被擎蒼傷了,沉睡了兩百年,但我從那一趟長睡中醒過來時,也並未聽得近年九重天上有什麼八卦趣聞,想來正同奈奈說的沒錯,那石破天驚的一樁大事,是被天君壓了。這一代的天君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天君,想必正是念著素錦曾做過他的小老婆,才特特插的這一趟手,不過他插的這一趟手,倒正正是插在了點子上,令素錦今日,能享一個典範之名。
唔,真是一段血雨腥風的過往。
夜華和奈奈這一番驚擾,所幸沒敗了我尋書的興致。
原以為這九重天上上下下一派板正,藏書也不過是些修身養性的道經佛經,我因實在無聊得很了,才想著即便是道經佛經也拿來看它一看,卻不想東翻西翻的,竟淘出幾個話本子,略略一掃,還是幾個我沒看過的、頗趣致的話本子。我矜持地朝奈奈一笑:“從前住這個院子的夫人,忒有品味了。”
正預備揣著這幾個話本子重新殺迴天泉泡著,院子的大門卻響了一聲,徐徐開了。
我抬頭一望,夜華儲在後宮中的那位典範,帶著一臉微微的笑立在門檻後頭。
我心中感嘆一聲,這位典範大約是做典範做得太久,身心俱疲,今日竟公然兩次違夜華的令,無怪乎從前有個凡人常說過猶不及,凡事太過了,果然就要出妖蛾子。
典範見著我,略略矮身福了福,道:“方才妹妹來過一回,卻不巧誤了姐姐的時辰,本想到天泉去親自拜一拜姐姐,沒成想姐姐又回這院子來了,妹妹便又急匆匆趕過來,還好總算見著了姐姐……”
她的言辭十分懇切,奈何頭臉光滑,半絲兒汗水都沒有,氣息也勻稱得很,委實沒令我看出急匆匆趕過來的光景。
我因今日一大早被這位典範的兩個婢女嚼了舌根,心中略有不爽。且聽她此時姐姐姐姐的喚個不停,方才好不容易順下去的一口氣,騰地又冒上來。我一貫不大愛聽別人叫我姐姐,因當年小時候尚同玄女玩在一處時,她便前前後後地喚我姐姐。玄女這一根刺,刺在我心上許多年,乍一聽典範喚我姐姐,那一根刺便扎得心中愈加不快。
我少年時天真驕縱,十分任性,近十萬年卻也不是白調養的,性子已漸漸地沉下來,忒淡泊,忒嫻靜。即便此時看這位典範有些不大順眼,仍能揣著幾個話本子敷衍:“你拜我的心既如此急切,為何昨夜初見時不拜,卻這個時候來拜?”
她一張笑臉倏地一僵。
近旁一株碩大的桃樹底下立了張石桌,周邊圍了兩三隻矮石凳,我估摸著同她這一番嘮嗑還須得磨些時辰,便踱過去坐了。
典範僵了一僵,半晌,筆直地挺著她的身子,扯出來個笑容道:“天宮與別處有些個不同,若是一場慎重的參拜,便必得收拾出合宜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