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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乳母與榮國府來的老婦人登舟而去,同行的還有賈母送過來照顧賈敏母子三人的幾個老嬤嬤,此時一併回去。
卻說王夫人這日在賈母房中說些長篇大論家常閒話,鳳姐在一旁湊趣,提起黛玉姐弟進京的日子,賈母不免一陣淌眼抹淚,忽有人來回道:“林姑娘明日午後就到府了。”
賈母聽了,登時喜上眉梢,忙叫鴛鴦拿兩個銀錁子賞給來人吃酒去。
喜得來報信的小廝眉開眼笑,忙在外頭磕了一個頭,歡天喜地地拿著錁子退下了。
鳳姐卻笑道:“老太太可該放心了罷?明兒個就能見到林妹妹和林弟弟了,省得老太太日日惦記著,飯也不好生吃,覺也沒能好生睡,倒叫我們擔心得不得了!我啊,真想見見林妹妹和林弟弟是何等人物,值得老太太這樣疼愛!”
賈母嘆道:“玉兒長到如今過年才七歲,朗哥兒卻不過五歲,我還沒見過一面呢!”
王夫人心裡不痛快,笑道:“姑太太原生得好,兩個孩子必是頂尖兒的人物,老太太見了愛都愛不過來呢!”
賈母聽人誇讚黛玉姐弟,自然高興非常。
琳琅原本正與鴛鴦坐在腳踏上打絡子,聞言暗想道絕代風華的林妹妹終於要來了,遂放下活計,起身笑道:“我去帶人再將西廂房打掃一遍,掛上帳子,可喜今兒個天氣晴朗,被褥拿出來曬曬,等明日林姑娘和朗哥兒到了,正好舒舒服服地歇息。”
賈母越發喜歡起來,道:“快去罷!”又對王夫人道:“你這丫頭實在是好,處事周全,偏又生得水蔥兒似的,尋常模樣言談舉止竟多不及她。”
王夫人十分謙遜,笑道:“不過年長几歲,論起來,還不及老太太身邊的鴛鴦好。”
琳琅八年的相伴不是虛的,又事事為王夫人著想,王夫人對琳琅打心眼兒裡疼愛,雖不及親生兒女,卻覺得琳琅比探春還貼心些,探春有心親近王夫人遠趙姨娘,但王夫人待她一直都是淡淡的,這也是大家常事。
果然這話一落,賈母就顯得很歡悅。
王夫人看了,暗暗鬆了一口氣,就怕賈母想方設法將自己這個心腹弄走。
琳琅打理好西廂房,晚間回房正在燈下抄寫佛經,她因識字,且書法極好,王夫人近幾年的經書多是她親筆抄寫,現成的筆墨,琳琅權當練字了,才抄了一半,便見寶玉來問安。
王夫人摩挲半晌,一句長一句短地問他吃了什麼,穿了什麼等語,其樂融融。
寶玉在王夫人懷裡撒嬌打滾,扭股兒糖似的蹭了半日,轉頭見燈下琳琅雲鬢若霧,皓腕如玉,不覺有些豔羨,走過去將她腰側的香袋兒一摘,笑道:“好姐姐,你怎麼不理我?”幸虧琳琅臉上依舊撲打著一層暗粉,雙眉依舊描粗,不然寶玉定然來一句香腮似雪。
琳琅不大喜歡寶玉的性子,也不與他親近,且比他年長八歲,王夫人向來放心她,遂抿嘴道:“二爺沒瞧見我給太太抄經?香袋兒還我,明兒個給二爺繡個新的。”
寶玉攥在手裡,笑嘻嘻地道:“好姐姐,我就要這個,賞我罷!”
琳琅仍是不肯。
王夫人笑道:“琳琅,給他罷,我那裡有幾個赤金累絲的香囊,你拿兩個頑去!”
琳琅聽了,忙道:“哪裡就值得太太賞這樣貴重的香囊?橫豎一個荷包,原是小事,只是外頭小子們常和二爺淘氣,幾次都將隨身的香囊荷包解了去,怕落在他們手裡不知生出多少故事來。”
王夫人點頭感嘆道:“你果然小心。寶玉,你可聽見了?拿去戴使得,不許給外頭!”琳琅年紀大了,自然要避諱些,王夫人最愛她這份謹小慎微。
賈寶玉連連答應,隨手佩戴在襟前。
琳琅無可奈何,繼續抄她的經書,不妨抬頭拿小剪子剪燭花時,賈寶玉已近在眼前,倒唬了一跳,寶玉眼睛盯著墨跡淋漓的經書,讚道:“姐姐寫得好字,這是顏體?倒比三妹妹寫得還好些,不知姐姐簪花小楷寫得如何?明兒替我抄一卷書罷!”
琳琅一聽就明白了,寶玉這是不想寫字抄書找人替他呢!
王夫人斷喝一聲,道:“胡鬧,仔細你老爺知道了,捶你的肉!”
賈寶玉吐了吐舌頭,忙道:“我明兒個還要還願,先回去歇息了,老太太只怕催著呢!”匆匆行了禮,轉身一溜煙跑了出去,留下王夫人忍不住笑了,一臉慈愛。
第二日天有些陰陰的,琳琅一早起來,拿寶藍緞繡八團靈芝如意紋草上霜的對襟褂子給王夫人換上,一面收拾妝容,一面細細地道:“林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