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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打溼了,換手背,手背打溼了又換手掌。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笨拙過。
他可以一口氣回答出對我而言是天文數字的四則運算。
他可以站在臺上對著下面的國內外專家,不卑不亢地回答一切刁鑽的問題。
他可以很輕描淡寫地敘述自己的生理缺陷。
他可以在他的領域讓很多人景仰。
可是當我哭得幾乎要忘記呼吸的時候,他好像一下子手足無措了,像一個做錯事的大人,用不太嫻熟的技巧哄著小孩,嘴裡只會重複著說“不哭”這兩個字。
3、
雖說我們站在暗處,依然偶爾惹得旁人側目。於是,慕承和跟小李要了鑰匙,開啟車,陪著我坐在後排。我抽噎了好一會兒,終於平靜下來了。
月光透過樓與樓之間的縫隙灑到地面,我將臉轉了個角度,看到了那半輪彎月。對面有一棟陳舊的居民樓。不知道哪一戶的人回家後,使勁地關了下門,於是幾層樓的聲控燈全都亮了,過了好幾秒鐘,那橘紅色的燈又整齊劃一地熄滅。
我說:“我小時候覺得聲控燈很奇妙。我們家從縣城裡搬到市區,才第一次知道有這種東西。那時候,小小的事情都會讓我很好奇,所以一個人在樓道里不停地地弄出響動,讓它亮起來。後來還漸漸地做實驗,想知道究竟多大的聲音能剛好讓它亮。”
長大之後,我覺得很多人的心都像這個聲控燈,在等待著能衝破它界限的聲音,一旦出現,就會滿室光芒。可是在白天的時候,對著太陽,它也會自卑地無法發光。就像我愛著慕承和,也因為自卑和膽怯而不敢告訴他。
是的,我愛他。我曾經質疑過這種愛,我怕它是崇拜,是依賴,是迷戀,是寄託,直到我看到陳妍的遺體。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我甚至在想,要是躺在那裡的是我,會是什麼樣子。有哪些人會來看我,有哪些人會傷心。
在生命就此戛然而止的時候,最讓我懊悔和遺憾的有什麼。
我拿出手機將那條存在發件箱裡的簡訊,給劉啟傳送了出去,關上手機,然後叫了聲慕承和:“慕老師。”
“嗯?”他轉頭過來。
我說:“你可以抱一下我嗎?”
慕承和的目光在我的臉上呆滯了一秒鐘,然後張開雙臂迎我入懷,手臂收得緊緊的。記得第一次他抱我,是在那年除夕,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個紳士般溫和的擁抱。我將手放在了他的背上,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臟猛然收縮了一下,那種感覺一下子傳到四肢,手腳都微微抖動。我的頭擱在他肩頭,又嗅到那種像松木一樣的氣息,眼睛閉上的瞬間,眼淚劃落下來。
愛,是肯定的,可是它又是如此地艱澀難言。
只怕這個字眼一旦被我說出來,好像就會褻瀆他。
得知陳妍死的這一天,我和劉啟分手了。
慕承和第二日一早就坐車回了A城。
劉啟對我的那條簡訊的回答比較平靜,只回了個電話,問我:“為什麼?”
“我們不合適。”
“我提議你先考慮下,我們暫時可以不見面。”
“劉啟……”
“考慮兩個月夠不夠?”
“我們倆不是這個問題,我想得很清楚了。”
“一個月?”
“完全是我……”
“好,就一個月。”然後他迅速地掛掉電話。
我的心很亂,也無暇顧及他的感受。有時候我覺得女人真是一種很心軟、也很殘忍的物種。
殺害陳妍的兇手,透過物業的監控錄影,然後經過幾條線索的彙集,警方很容易地就得出了結論。
“記得春節你們在這兒,監獄裡越獄的事情麼?”媽媽說,“兇手是那個人的兒子。”
“為什麼?”我問。
“那人被抓後,從死緩變成了死刑立即執行。高院前不久把死刑的複核意見發下來。上個月被槍決了。”
“這和陳妍有什麼……”原本覺得荒謬的我,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就意識到了這其中的關聯,立刻有點憤怒了。
“可能兇手想要對方也嘗一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但是陳伯伯只是例行公事,這是法律,不是私人恩怨。”我說。
媽媽沒和我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你在這裡多住幾天,晚上也不要一個人隨便出門。”
“住多久啊?”
“住到我說可以為止。”
“可是,趙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