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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禮部的關節也從內到外都打點好了。
要知道,六部之中禮部最窮,最大的油水就是教坊司賣藝收入,那些看管試卷庫的就像看管一堆廢紙,更是窮的叮噹響。難得有方應物這麼一夥人上門,稍微打點幾下就能獲得最熱情的服務。
如此不用方應物再操心什麼,他便覺得自己好像可以不必到禮部現場了,去了也是無所事事。
這天早晨,方應物正在會館門口躊躇,考慮自己去不去禮部,忽然見到有人進了院子,高叫道:“淳安方應物是否在這裡!”
這看起來像是官差,方應物上前行禮,“在下便是了。”
那人掏出一紙公文,遞給方應物道:“今天下午請了大學士在錦衣衛衙署審問方清之,請你到場旁聽!”
方應物聳然動容,心情激動的不能自已。這公文流程終於走完了嗎?終於到了最關鍵的環節了麼?終於能見到那吃了兩個月牢飯的父親了?
不過他卻有個小小的疑惑,一般這種事情,都是提前兩三日告知,再不濟也是提前一日,哪有上午跑過來通知下午之事的?
這種倉促,是非常特別極其不同尋常的,讓方應物不明所以。他抬起頭,待要問一問官差,卻發現那人已經走了。
原來他陷入了激動不能自拔,這官差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有注意到,這時候想找人問也找不到了。
方應物平復一下心情,轉身要回屋去仔細想想,這種時候還去什麼禮部。他剛走了幾步,忽然又聽到有人在背後叫道:“淳安方應物是在這裡的麼!”
回頭看去,又是一名官差打扮的,方應物很納悶,這又是哪家的?但也只有先上前見禮去。
“你就是方應物?前陣子在錦衣衛衙署外與錦衣衛官校互毆的方應物?”那官差詢問道。
方應物點點頭,又聽到官差道:“天子下詔,叫東廠查問此事!你明日早晨到東華門東廠衙署去!廠公要問你的話!”
說罷,那官差也走人了,留下愕然的方應物。這點打架鬥毆的破事,也能勞駕東廠廠公?
但他細想了似乎也不奇怪,這起鬥毆看著是小事,但牽涉到錦衣衛內部的貓膩,讓錦衣衛自己來查肯定不行;當其他衙門來查,更不行,誰又敢查明白錦衣衛的事情,或者說那豈不讓別人插手天子親軍?
所以能過問此事的,也只有西廠和東廠兩家,最近聲威赫赫的西廠廠督不在京城,那就只有東廠出面。
兩邊角力的是老資格指揮使和貴戚指揮同知,一般東廠番子誰敢觸這種黴頭,也只能東廠廠督尚銘自己接這個燙手山芋了,而且是很小很小卻很燙很燙的山芋。
坐鎮會館大廳的黃掌櫃看到這邊官差走遠了,挺著肥胖的身軀畏畏縮縮走過來,對方應物道:“方公子心性很強吶,先有錦衣衛請,後有東廠請,換成普通人只怕早就嚇得尿褲子了罷。祝君好運。”
自己這心理素質鍛鍊的是挺不錯,這是到京城以來的最大收穫了。。。。。。方應物嘆口氣,不過看到錦衣衛那邊給他的帖子,他忽然醒悟到什麼。
錦衣衛是袁指揮說了算的,為什麼袁指揮匆匆忙忙的在下午組織審問父親,那就是要故意搶時間,搶在東廠對自己問話之前!
如果按照萬通的指使,自己在面對問話時,就要說“那次鬥毆只不過是臨時口角紛爭,與萬指揮無關”,這樣便可以直接推翻一切對萬通的彈劾。
具體如何,到時再說罷!
不提方應物,卻說東廠提督尚銘也在為這件小事而糾結。本來他最近很開心,汪直暫時離開了京城,少了一個壓制自己的小霸王,他就過得很舒展了。
最近朝堂大動盪又已經過去,所以基本上風平浪靜。他沒事綁架幾個富戶,勒索一些錢財,可謂是無憂無慮,日子別提多開心了。直到天子下詔,讓他查問這場打架鬥毆事件為止。
這種小破事情,京城每天不知發生多少起,但這次卻好像動靜不小,以尚銘的經驗,當然看得出是有人推波助瀾。至於是哪些人,猜也猜得出幾分,他這東廠廠督不是擺設。
其實誰是誰非,尚公公根本不關心,他也不用有什麼意見。但他關心的是天子到底什麼態度。要知道,天子的是非觀念和凡人不同,誰能猜得最準,誰就能獲得寵信。
對於這方面,卻不是尚銘尚公公的專長,更別說這次天子沒有對他有半點表態,叫他彷彿雲山霧罩,根本無從猜起。
想到這裡,尚銘長嘆一口氣,若汪直還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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