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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彭指揮聽到有機會搭上炙手可熱的汪太監門路,難免心情十分激動。只要汪太監向天子推薦幾句,自己繼續向上走有何難哉。
有了這個念想,方應物來搗亂簡直引不起彭指揮任何搭理興趣了。孰輕孰重他明白得很,當務之急是先與張太監仔細談談,不宜為蒼蠅分心。
但偏偏那方應物彷彿要蹬鼻子上臉,彭指揮與張太監說了會子話,又有軍士奉了薛鎮撫的命令來傳話:“彭大人!那方秀才要上房揭瓦了。要公開在鎮撫司大堂前打衛所公館四十多人的板子!”
彭指揮震怒非常,險些大罵出聲,這方應物是給臉不要臉麼?他算老幾,也敢在衛所衙署裡大動干戈的打人?真當他彭指揮是人儘可捏的軟柿子?
張太監聞言皺皺眉頭,有方應物不停在前面大張旗鼓的搗亂,彭指揮很難集中精神和自己談話。
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張太監便主動對彭指揮道:“你不如先去前頭,將那方應物打發了再說。我這裡不急,今日都可以慢慢等著你。”
彭指揮聞言告過罪。就起身去了前衙。他在幾個親兵簇擁下來到鎮撫司大堂,果然看見堂前鬧哄哄的人頭攢動,匯聚了幾十人在此,場面十分亂糟糟的。
而方應物正領著幾名官軍站在臺階上。對著人群毫不客氣的大聲訓斥喝罵,但人群不太買他的賬。至於薛鎮撫,木然的站在一邊。完全無可奈何。
彭指揮實在看不下去,快步上了臺階。對方應物冷哼道:“你好大的威風!”
方應物轉頭笑了笑,“奉了撫臺諭示。前來查問案件,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彭大人見諒。”
彭指揮還著急回內衙與張太監細談,沒有心思與方應物在這裡扯淡,也不理睬方應物的寒暄,徑自開口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既然想在本衛查案,那請撫臺移文到本官處,然後經本官准許才是。哪有你擅作威福的道理!”
見彭指揮指責自己非法行事,方應物也收齊了笑容,表情很很嚴肅的說:“韃子使者失蹤一人,事關重大!本案實在不知會牽涉到什麼人,所以不能以常規視之。”
只要不傻,都能聽出方應物話裡的意思——誰知道你彭大人是不是牽連到此案?
不過看在彭指揮眼裡,方應物這是裝模作樣。這事重大個屁,就是方應物心胸狹窄故意藉此機會跑過來找茬。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可是和栽贓汙衊也差不多,太下作了!
他嘿然道:“你敢懷疑本官也牽涉其中麼,可笑之極!你就是借題發揮,行捕風捉影、吉鉗羅網之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個是衛所指揮使,一個是巡撫派來的差使,兩邊互不相讓,言辭激烈,並十分針鋒相對,情勢陡然變得極為緊張。其餘人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場面頓時鴉雀無聲。
方應物好像不想與彭指揮在這裡做口舌之爭,便重新面向階下人群,隨意指了一個,吩咐自己帶來的巡撫標營軍士道:“既然不肯招供,就從他開始行刑!”
形勢發展到這個地步,彭指揮使怎麼能讓方應物動手?
方應物明明白白就是想仗勢欺人,真要讓方應物這個沒什麼正經職務的人當著自己面,打了幾十個自己人板子,那他這個衛所指揮使那就真真正正的臉面無光,抬不起頭了。
招來懦夫、軟蛋這種罵聲都是輕的,衛所從根本上說還是軍事組織,沒有威信何以治軍?所以彭指揮不能退縮,半步也不能。
“誰敢動手!”彭指揮是大喝一聲,離他很近的方應物感受到了什麼叫震耳發聵。
彭指揮可顧不得方應物感受,他感到自己剛才太好說話了,便又霸氣十足的繼續高聲道:“若誰想在這裡不開眼,那就休怪本官下狠手!”
最後彭指揮轉頭吩咐薛鎮撫,“召集衙中軍士,聽候本官命令!”
方應物死死盯著彭指揮使,咬牙切齒道:“彭大人一定要阻止在下查問此案了?”
彭指揮不屑道:“你算什麼身份,明白說了,當然不許。。。。。。”
方應物不等彭指揮使說完,便沉聲道:“若是彭大人不許查案,那麼在下告辭!”
說罷,方應物也不交待場面話,痛痛快快的直接走下臺階向衛所衙署大門方向而去。
彭指揮使望著方應物的背影,有點小小的疑惑。
他很清楚,方應物今天就是要借題發揮,想打自己的臉。但怎麼被自己責問了幾句,就灰溜溜的走人了?
彭指揮知道這方應物言辭口才很不錯,原以為要在此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