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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的平頭百姓!那方欽差發了話要進來,請公公做主!”
他要進來?王敬揮揮手道:“那便請進!”
此地大門由衛所軍士團團圍住並把守,有了王公公命令,便閃開一條通道放方應物進來。
王敬站立不動,抬眼望去,卻見數十人簇擁著一員年輕大臣走了進來,左右還有人舉著王命旗牌——這叫王敬心裡縮了縮,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過王敬不是很擔心,太監和官員是兩回事,內監繫統自成體系,官員的東西未必管得到太監。因而王命旗牌對天子家奴的威力很有效,只拿著王命旗牌可以節制文武官員,但卻趕不走太監的。
此地王敬是主人家,出於禮節,王公公稍稍抬了抬手算是見過禮。但方應物對王公公的視而不見,只管左右顧盼。
王敬皺了皺眉頭,剛要開口說話指責方應物失禮時,卻聽方應物大喝一聲:“此地竟然如此多衛所軍士,蘇州衛指揮使在不在此?”
蘇州衛指揮使並沒有來,只是由一名姓鄧的副指揮使帶隊支援欽差保護採辦太監。聽到方應物的呼喝,又見王命旗牌擺在這裡,鄧副指揮哪敢怠慢,連忙上前幾步,以大禮參見。
王敬終於明白,自己感到不對勁的地方是哪裡了!王命旗牌能節制文武,那麼這裡的官軍當然是要聽從擁有王命旗牌的欽差大臣之指揮,不然就是造反了!
這批官軍被請過來,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可現在搖身一變,馬上就要變成方應物的人馬!
本來方應物對了對付欽差太監而調動官軍,還是有點犯忌諱的,可是現在這批官軍卻是他王敬自己找來的,而方應物則能順手接收!
想到此處,王敬內傷到想吐血,早知如此還不解散了官軍,也免得眼下作繭自縛!
王敬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義子,都是王臣的錯!方才得知方應物去了府衙,他便有了遣散官軍的念頭,但王臣膽小如鼠建議自己繼續留著官軍保護!
好罷。也不見得是王臣的錯,畢竟最終還是王敬下決定的。但王敬最近已經習慣性的將過錯推到乾兒子身上去。
王千戶委屈的眼角一酸。這也能怪到他麼?自己提出留下官軍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建議麼,當時也不知道方應物被賜予王命旗牌啊!
再說若遣散了官軍。沒了這層保護,方應物卻又故意放縱亂民衝進來怎麼辦?其實怎麼選擇都是錯的!
不過這已經是第五次了罷?王臣絕望的想道,至此徹底心如死灰,看不到任何能戰勝某方姓同齡人的希望了。
方應物沒有搭理王敬父子的心思,仔細打量了鄧副指揮幾眼,然後指著王命旗牌問道:“你認得此為何物麼?”
鄧副指揮低頭答道:“多年來時常在巡撫處見到,自然認得。”
方應物又問道:“那麼軍心何在?”鄧副指揮使再次答道:“願以欽差大人馬首是瞻!”
就如此,方欽差簡簡單單的便將在場軍權奪了下來,王敬公公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雖然同為欽差。方應物雖然沒有提督軍務差事,但手裡有王命旗牌,而他王公公沒有監軍差遣,又哪裡能在這方面糾纏。
方應物對圍在姑蘇驛周圍的下達了第一道命令,“緊緊圍住此地,不可放走一人!”
這道命令很好執行,官軍本來是朝外防備的,現在只需要原地轉身,面朝裡面即可。
王敬還算鎮靜。王臣則強自沉住氣,但其他爪牙卻惶惶不安起來!任是什麼人,被一千官軍緊緊圍住,也會驚慌失措的。更別說他們這些手上罪行累累的無賴惡棍。
此時王敬覺得方應物自從進了院子之後,氣勢越來越足,自己已然被死死壓住。他必須要打破這個處境!
於是王敬也上前幾步,淡淡的對方應物道:“方大人請來王命旗牌。難不成是要來嚇唬我的?
這可就有點笑話了,你是欽差。我也是欽差,都是奉了詔旨的人,王命旗牌可管不到我!”
方應物哈哈一笑,“王公言重了!在下再膽大妄為,也不隨意譖越!一些規矩還是心裡有數的。”
王敬面色稍有緩和,圍繞在他周圍的一干爪牙也微微放鬆了心情,下面無非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時間罷?
卻又聽方應物道:“但是,此院中除了王公,還有如此多不知數目的奸人,他們總不是欽差了罷?”
對這話王敬沒法辯駁,如果連幾個沒身份的市井棍徒都管不到,那王命旗牌也太廉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