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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二甲第七、如今身為翰林院一份子的方清之挺了挺胸膛,很是善解人意的對兒子說:“也好,為父很理解你的心情,就如了你的意。先與我一同向掌院學士告辭,不然就要失禮了。”
掌院學士,就是那位與劉健、謝遷組成了第二個圈子核心的“謙齋公”,看外貌也是翰林院裡年紀最老的之一。那邊沒有李東陽,沒有劉棉花,方應物比較放心,便跟隨著父親一同前去告辭。
方應物可以斷定,此人定然也是大人物,能當翰林院掌院學士的豈能是普通人?豈會是史書上默默無聞的人?
但方應物就是弄不清此人到底是上輩子史書上的哪一位,方應物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好奇問道:“這位謙齋公姓甚名誰?”方清之簡單答道:“姓徐單諱一個溥。”
原來就是徐溥啊,方應物恍然大悟。徐溥這個人在歷史上名氣不大,甚至算得上低調。不是特別關注明史的甚至不知道此人。但他日後也將是首輔,接的恰好正是劉棉花的班。他後面才是劉健。
現今徐溥位居禮部左侍郎兼掌院學士,從官場規矩上來說。這樣的職位已經是詞臣的頂端了,差一步就能進內閣,只需要等待時機即可。
在第二個圈子這裡,徐溥位居當中,少詹事東宮講官劉健、左庶子東宮講官謝遷、左諭德東宮講官程敏政等人分列左右,再外圍都是一群記不清名字的蝦兵蟹將。
或許這些外圍人士將來能位列公卿,但和動輒宰輔的人們比起來,只能算蝦兵蟹將了,方應物一時半載也記不住那麼多人名。其實在眼下的翰林院裡。看一個人是熱門翰林還是冷板凳翰林,只消看差遣就看得出來。
比如劉健、謝遷、程敏政三人,官職是什麼毫不重要,品級也可以無視,重要的是都當著東宮講官,這是為太子講課的差遣,將來就是帝師身份。
掛上東宮講官四個字、年紀又不是很老的,那就是炙手可熱的未來巨星、從龍之臣。當然,程敏政在歷史上因為唐伯虎而撲街。一輩子“只”混了個尚書,這純屬天災**,比較特例。
閒話不提,卻說徐溥徐掌院見“ 年輕俊彥”方清之要告辭。便問道:“天色還早,何以來去匆匆也?”
方清之很得體的答道:“今夜前來,特為小兒仰慕廟堂諸君子之風。故而破例引他登堂入室,一睹我朝眾君子。眼下小兒夙願已了。豈敢逡巡不去,在此壞了諸公興致?”
徐溥目光順勢朝方應物看了幾眼。點點頭道:“餘有所耳聞,此誠佳兒也。”
方應物站在父親身後,忽然感到小小的感動,父親大人雖然不善於表達什麼感情,不善於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在自己眼裡也是缺點多多、水平不夠,弄不好還要幫倒忙。但是,他提挈推舉自己的心情,真是實實在在的。
這種告辭時候,還要點出自己的存在,所圖何來?就是為了在別人心中留個痕跡,天下幾十萬讀書人,誰不想在這兒留痕跡?
唉,方應物心裡默默地嘆口氣,他已經很努力了,不能總是抱怨他水平不夠拖後腿了,就像不能指望每個人都是自己這樣先知先覺的穿越者。
與這些人物,方應物暫時沒有共同語言,也不去刻意表現什麼,只隨同父親抱拳行禮,然後就要走人。
但此時冷不丁聽見旁邊有人笑道:“此子不厚道,真不厚道啊,輕輕隻言片語,便將王守溪氣走了,與乃父之風大有不同。”所謂王守溪,就是被方應物氣走的王鏊。
方應物抬眼瞅去,卻見開口的人是謝遷——也是方才楊廷和指點過的。此名人與父親歲數差不多,顴骨微高,額頭寬廣,眼睛小而有神,望之甚是精明。
對於謝遷這個本省同鄉,方應物不會有什麼好感,還是起源於成化十四年。這年父親下了天牢,他在京師奔走呼號,那段時間是這輩子最鬱悶壓抑無助的時候。
期間他也曾找過兩個同省高官求助,一個是禮部尚書鄒幹,另一個就是詞臣中炙手可熱的謝遷。可這兩人都沒有任何回應,方應物的帖子彷彿泥牛入海,即使打著商相公的名義也不行。
此二人出於種種原因不幫忙可以理解,政治上的事情誰都說不好,方應物也不是認定了他們。但此二人連線見都不肯接見,甚至連個回話都不曾有,這種沒有半點同鄉之義的冷漠叫方應物心裡很不是滋味。
對這兩人,方應物沒有能力報復,再見到也只能當做沒看見。但是沒想到,謝遷居然主動說話,語氣還多有輕佻挑釁之意,這就讓方應物有點火大。
他忍不住反駁道:“小子我如何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