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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應物當然沒什麼可煩惱的,如果劉棉花一意孤行,仍像歷史上那樣奪情,父喪後繼續霸住內閣位置,那他方應物好像也沒什麼壞處。
若劉棉花變了性子,去丁憂守制了,那這三年時間裡,他方應物可以擺脫過於靠近劉棉花帶來的一些負面影響,將來前途就比較明朗妥當了。
當然,前提是要把庶吉士搞到手。沒有這個光環,一旦失去劉棉花的庇護,只怕自保都是問題,說不定要出現為了保住父親前途而自我犧牲的人間慘劇。
只有成了庶吉士,成為“儲相”,才能獲得相對超然的地位,不可能隨意被處置,這不是開玩笑的。
想到這裡,本來心態比較悠哉的觀政進士方應物忽然有點緊迫起來,搞一個庶吉士從選做題變成了必選題,原來是搞來玩玩,現在則是非搞不可。
果然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總有無形中的動力催著你吖,方應物大發感慨著回了家。至於是非成敗,全看即將告廟獻俘儀式上演的如何了。。。。。。
又過了兩日,籌備多時的獻俘大禮終於要舉辦了!獻俘禮是軍禮的一種,具有是天朝特色的凱旋儀式,大明朝已經有幾十年沒辦過獻俘禮了,但今年年初這場威寧海大捷絕對當得起一次大禮。
這莊嚴、宏大的場面上,主角有這麼幾方,負責檢閱的天子、負責報告功績的兵部、負責捆著酋首展覽的出征將官、負責露布天下的禮部、負責接收俘虜、明正典刑的刑部。
其餘文武百官雖然不是主角,但都要到場打醬油,另外在京番邦使節也都要到場觀禮,以展示國威。另外,今年由於是春闈年,新科進士也都到場以壯觀瞻。
天色矇矇亮,方應物和父親方清之便一同出門。朝著宮城而去。在路上,方編修感嘆道:“你我父子若同朝為官。以後少不得要時常一起出門上朝了。”
獻俘禮的主要場地在午門,天子將登午門城樓接受獻俘和朝賀。而文武百官的位置在午門外。分列中間御道東西兩側。
方家父子從承天門進了宮,又過了端門便各自分開,各找各的方隊去。地位不同,所站的地方自然也不同。方清之所在的詞林翰苑方隊比較靠近午門,而方應物所在的觀政進士方隊距離午門最遠的,也就是末尾。
方應物隱隱的看到午門下面已經擺好了若干案子,一些戎裝大將和幾位需要走程式的大佬皆已經就位,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靜立不語。午門上面五鳳樓簷下,已經設好寶座以及許多儀仗。
還要多看幾眼。方應物卻被執事官請進了班位裡。新科進士還是按照科舉名次排列的,十人為一列,也就是說一甲一名到二甲七名為第一列,二甲八名到二甲十七名為第二列。
方應物是二甲第八,恰好是第二列的第一個位置,就在御道邊上。在他右手邊,與他並排而立的則是第一列第一人,也就是狀元張天瑞。。。。。。
方應物很是藐視了張狀元幾眼,但並不與張狀元搭話。卻與張狀元后面的同省榜眼王陽明他爹閒聊起來。“王兄!小弟我曾預言你高中榜首,孰料有人倚仗權勢獨佔鰲頭,奪了王兄的氣運。只可惜,餘與令郎無緣。不能為令郎之師了!”
王陽明他爹看了張狀元幾眼,心底暗暗苦笑,這話可不好接。只能答道:“方賢弟言重了!我得中榜眼。已經是僥倖天恩,至於狀元。那是方賢弟所追求之物,我是斷斷不敢想的。”
至於讓兒子拜方應物當老師這種話題。王華是斷斷不會接茬的。。。。。。
倒不是王華看不起方應物,如今他與方應物也算熟了,知道方應物雖然極有才華,但學問卻十分駁雜,同時對經義似乎不是很上心。
讓自家兒子拜這樣的老師,豈不就是掉坑裡麼?還要不要科舉前途了?作為一個有責任感的父親,絕對不能讓方應物來教導兒子!
方應物肆無忌憚的找王華說著狀元得失,卻讓張天瑞惱了。真狀元還在這裡站著,此二人視為無物耶?邊上別人都看著,他怎麼也不能丟這個面子。
如此張天瑞便傲然開口插話道:“一啄一飲,皆有天命,方同年沒有必要在這裡泛酸!莫非是心懷嫉妒乎?”
本來張天瑞面對方應物時,還有點心虛,畢竟他這個狀元並不服眾。但後來覺得,世人常道成王敗寇,狀元就是狀元,何況已經成了不可調解的對頭,心虛還有什麼用?
而且心虛還會導致平白矮人一頭,所以乾脆把氣勢做足點,在方應物面前不能落於下風。方應物是大學士未來女婿,難道他後面就沒有大學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