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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宴渺替露娜梳著頭髮,溫溫暖暖地回應她。
“女人是不是都是傻子?”露娜諷刺地笑著,“明明可以換了號碼,讓他找不到自己,卻偏偏裝模作樣地假裝不在意,偷偷等著他每個月像公式一樣的簡訊。”
宴渺心疼地摸著露娜的髮絲,她的頭髮很柔很細,彷彿絲綢一般滑潤。
露娜從不提起自己的事,雖然宴渺隱約猜到她心裡有個人,卻無從查證。只是每到月中,露娜就會魂不守舍地拿著手機等簡訊。有一次宴渺經過她身邊看到手機上頭寫著:這個月的生活費我已經打在卡上了,保重。接著露娜想也不想地就刪除乾淨,一回頭她仍舊是那個風情萬種的露娜。
“知道我姓什麼嗎?”露娜將下巴搭在膝蓋上。
宴渺在她對面坐下說:“姓宴。”
當初錢杭宇替自己改名字的時候,露娜說:“要不就叫宴渺吧,宴是我的姓,渺是渺小。一向小緲小緲的叫習慣了,改成別的也不順口。”宴渺當時欣然答應。
露娜目光散漫,“我本名叫宴安,生於別人口中的書香門第。你知道A大麼?”
宴渺點頭。A大是全國最好的學府,沒人會不知道。若不是A大離家太遠,她當初也會報選。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讀書人,爺爺和我爸同為A大的榮譽教授,姐姐也是A大保送出國的優秀學生。全家就我一個不是讀書的料,考了兩年都沒考上。受不了家裡人的臉色,我賭氣之下一個人搬了出去。”露娜秀麗的眼裡墜落碎光,遙遙的像是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我遇上了他,一位A大的數學老師。我死皮賴臉纏著他幫我補課,纏著纏著就喜歡上了。為了他我拼命考上了A大,光明正大地當上了他的學生,也順理成章成了他的女人。沒過不久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想帶他一起回家。”
宴渺替露娜擦拭眼邊的水霧。第一次見露娜哭,也是第一次有人看到悲傷到眼淚都流不下來。
“我想先回家一趟像父母交代,沒想遇上了素未謀面的姐夫,呵。”露娜輕笑出聲,涼薄得人心驚。
“他當時臉都白了,低頭不敢看我,我不吵不鬧地離開了家。其實他早在兩年前就和姐姐在美國結婚了,遇到我的時候他剛從美國回來。姐姐讓他幫我補課,偏巧我在這時遇上了他。第二天他讓我把孩子拿掉,就當事情沒發生過。我一個人去醫院做人流,剛跨出手術室,就被我爸狠狠打了一頓。他們說我不知廉恥勾引了姐夫,讓全家被人當成笑話。我看著他在一旁被姐姐挽著,一句話都沒說。”說到這裡,露娜異常地笑了起來,秋葉般乾枯到悲涼,“父母說我不知廉恥敗壞家門,那我就讓敗壞給他們看,有什麼比女兒是人盡可夫的夜總會小姐更羞恥的?半年後他來找我給了我一張卡,告訴我每個月都會打生活費上去,叫我不要再自甘墮落下去了。其實我在他眼裡不過就是個自甘墮落的女人罷了。”
不怪家人的誤解,不怪他們在自己做完人流之後的打罵。若他能對自己有一秒的庇護,她承受的也就心甘情願了。可他什麼都沒做,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被千夫所指,他沉默以對。
是她勾引的他麼?是她逼著讓他說先我愛你的麼?那一刻清楚的聽到胸口有什麼碎了,拼不回去了。如果這是自己前世欠了債,那她已經用未出生的孩子還了,只求下輩子不要再遇上他。
驀地露娜抬起頭看向宴渺,說:“是我告訴莫浩臨小莫是他的兒子的。”
宴渺震驚,自己從沒在露娜面前提過莫浩臨,她是怎麼知道?
露娜立即猜中宴渺的心思,嘆了口氣說:“你當我瞎了麼?先不說你當年跟錢杭宇走時我就看到了一張莫浩臨的剪報。就這幾年莫浩臨出現的報紙雜誌你哪一本哪一張不買回來了?你一直關注著他,因為你還愛他。我覺得他對你也不是無情,既然如此何必要浪費在一起的時間呢?阻隔你們相愛的是你當初離開他的理由,這個理由如果已經不重要了,那就重新來過吧。你和我不一樣,莫浩臨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你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兒子。”她則連兒子都沒有。
離開的理由……宴渺低下頭。那把枷鎖除非她重新活過不記得了,否則誰都解不開。她不想莫浩臨知道那些,也不願再去面對,或許現在這樣反倒是最好的狀態……
……
次日宴渺剛到醫院的時候就被霍明叫住了,她萬分緊張地詢問:“是不是小莫他……”
“你別擔心,小莫很好。我找你是別的事。”霍明急忙安撫宴渺,他沒想到宴渺會緊張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