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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由穿針褪了外衫,兀自半坐在床榻上,指了指自己的膝蓋,“坐過來。”臉上又有了怡然的神情。
穿針的心緊張得蓬蓬直跳,矜持著走了幾步,咬了咬下唇,輕綿地坐了上去。他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隻大手整個的覆蓋在了她的胸前。她迷亂地低呼一聲,他肆意的手已經伸進了衣襟裡。
他的手掌很溫熱,又似輕輕慢慢的。穿針無力地將身子倚在他的臂彎,臉上淡淡的緋紅中摻著一點點的羞怯。昏黃的燭影下,肖彥又眯起了眼,眉間平緩如坦,那挑起來的微笑,落日熔金般的燦爛。
“王爺……”穿針握住了他的手,輕喚道。肖彥睜開了眼睛,那瞳子,灼熱如烈火。
他低下了頭,氣息拂過她的臉頰,笑容刺上她的眼:“龔穿針,你我還未有夫妻之實,你要不要?”
穿針略顯驚慌,敷衍道:“王爺,您的傷……”
輕細的聲音彷彿窗外一片落葉飄過,剛自嘴邊吐出,便被他的長吻共嚥了。
後來,穿針曾經問自己,那夜自己為何不去拒絕他?
也許,自己是留戀這種感覺吧?舍不下他對自己溫柔的撫摸。又或許,作為他的妾遲早會迎來這些,她的高潔守得了一時,守不了多時。她有點不甘心地閉上眼,彷彿看到夜秋睿含怒轉身,遺他挺拔飄逸的背影,他遠去的影子漸次模糊,讓她的心裡有了一絲悽惻。
外面傳來隱約的嘈雜聲,那是阮將軍的聲音。穿針驀然睜眼,自己還在肖彥的懷裡,而肖彥的眼中,分明掠過憾然的神色。
“傳阮將軍進來。”他喚道。
穿針輕巧地起身,整理著雲鬢和鬆散的衣襟。肖彥依然坐著,眼光有點迷戀地落在她的臉上,伸手拉住她的一隻手,用拇指輕柔地摸娑。
阮將軍風風火火地徑直過了屏風,身上一襲嶄新的一品武臣袍帶,顯然是新賜所物,新袍寬寬大大。然而不知怎的,穿在老將軍身上,活像戲臺上的鐘馗,顯得滑稽可笑。
阮將軍倒地便拜:“臣叩見晉王殿下、珉妃娘娘。”
肖彥問道:“將軍查出什麼來了?”依然捏著穿針的小手,不肯鬆開。
阮將軍望了穿針一眼,遲疑著。肖彥淡然一笑:“說吧,不礙事。”
“臣已查明,那批人是來探查南營兵器庫的,他們故意放火誘將士們出來,有士兵措手不及勢必奔向兵器庫,這樣目標就暴露了。幸好王爺下了死命令,兵器保住了,可士兵死傷不少。”
“抓到幾個?”肖彥的摸手的動作停止了。
“只抓到一個,那人也是單向奉命行事,單認識一個姓鄯的參加行動。那姓鄯的是柬國人,隱藏在京城兩年了,臣帶人去抓時,那人聞得風聲逃走了。”阮將軍垂首自責道,“也怪老臣疏忽,等回到牢裡,俘虜已經服毒死了。”
肖彥大怒,一拍床沿:“如此奸猾!人死了難道連蛛絲馬跡都不留?”
阮將軍稟道:“回王爺,有線索可查。那人說姓單的在這幫人行動前,曾無意喚過其中騎馬人的名字。”說完瞥了穿針一眼,欲言又止。
穿針側身,福禮道:“王爺,臣妾告辭回去了。”
肖彥沉吟,頜首:“也好,明日起要忙了,過些天再召你。”
穿針牽起裙裾,揹著他逶迤而行,清溶的燭光灑滿她離去的背影。
“龔穿針!”在她轉至屏風口,肖彥叫住了她,“後天皇宮中秋舉宴,你跟陳徽妃一起去吧。”
穿針抿嘴一笑,走過屏風,不知道怎的放緩了腳步。
“你說那人叫什麼?”肖彥低沉而緩慢地問道。
“南宮大官人……”
一時,穿針獨自站在昏茫中,寢殿裡明燭搖曳,透映在盛金彩繡的簾幕上。隔簾傳來肖彥和阮將軍的對話,她屏息站了片刻,才靜靜地離去。
玉娉婷 月露誰教桂葉香(四)
一盤圓月高懸在天上,夜深人寂的晉王府虛浮在月光下,半朦朧中透著詭異。
更漏聲沉沉,兩個纖小的身影穿行在這幽靜的迂廊之中,轉過花草蔥蘢的小道,最後在陰暗的偏門前停住了。
黑暗中,傳來珠瓔細細的聲音:“娘娘,馬車就在轉彎過去的道口等著,您繞個牆再過去,別讓車伕發現您是從王府出去的。”
穿針飛快地套上一襲寬大的粗衣,用紗巾蒙上了面龐,邊叮囑道:“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我陪王爺去了,他這兩日不會在府裡。你得特別小心邢妃,別讓她探出破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