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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不住,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有月光的影子,明亮而乾淨。兩耳細聽著,想聽到泥石路上馬車穿風而過的聲音,這聲音總不出現。惟有終日不息的蟲吟蛙鳴,此起彼伏地唱和。
她悄悄地下了樓,一直走到門口,站在樟樹下朝著泥石路眺望。
天空星河斑斕,別有涼意,樟樹下拖著她纖柔的身影,像一枝亭亭玉立的梨花,悠悠盪盪。穿針的心裡幽怨幽涼地難受,想著自己悱惻無定的身份,“冷霜兒”這個帶著冰涼憂傷的名字突然在月夜裡如花抖動。
穿針輕輕念著冷霜兒的名字,這名字在她的唇齒間憂傷地流動,那本該遺忘的身影愈來愈清晰。到如今穿針才發現,自己帶著很多的疑問回來,光陰讓這些疑問在她心裡纏成無數的結,絞住她的心膜,不能自拔。
她一直在想,是什麼樣的故事,什麼樣的哀慼,讓身在寒泉的冷霜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冥冥幽幽地望著她?
還有,身為名門望族的夜公子,這麼儒雅貴氣的人,他究竟去冷霜兒的景辛宮找什麼?
正想間,馬車聲從遠而近,在附近停住了。不一會,馬車聲又起,在穿針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消失了。
穿針的眼光落在臺階處,引線白色的身影正一點點地出現,身上是她最鍾愛的白裙,裙下繡滿桃花,盈盈如一場雪舞。
“線兒。”穿針叫她。
引線看了看她,陰暗中穿針並未看清引線的神色,只見她兀自朝著院門走,走得很快。穿針急步跟上,才進院子,就看見引線噔噔上樓去了。
玉娉婷 何處西南待好風(四)
穿針上了樓,看到引線斜倚在自己的房門外,雙臂環胸冷眼看著她,昏蒙的月光下,唇緊緊地抿著,深黑的眼中複雜多變,任誰也看不透在想著什麼。
“線兒,你跟他談得怎麼樣?”穿針小心地問著。
引線身上的脂粉香氣掩不住撲朔過來,帶著濃濃的芳香,一抽一抽地顫動著。引線的胸脯急速起伏,一抹赤紅隱在眼中。
“你當真要我出醜,才肯罷休是不是?”
說完就聽“啪”的一聲,穿針的面頰被摑得側了過去,手中的團扇掉落在地。
穿針腦子裡無數聲音在轟鳴,接著一片空白。
引線此時如火山爆發,猶不罷休撕扯住穿針的胸襟,大罵:“你這歹毒的女人,我是你妹妹呀!你不幫我就算了,為何還要騙我?”
穿針的臉上火辣辣的,一點點滲進肌膚,鑽入心骨。她撫住臉,竭力含住眼裡滾動的淚,解釋道:“我真的想幫你,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麼?”
“你很想聽是不是?那我告訴你,他說他喜歡的是你!我問他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他說是兩個月前……兩個月前你在哪裡?你不是在王府嗎?你在那裡就勾搭上他了!你還裝作才碰上……糊弄我,你這個大騙子!”
穿針聞言,驀然的覺得有什麼緊緊窒住了自己的呼吸,讓她驚愕得喘不過氣來。
引線開始大哭,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龔父龔母早聽到外面的爭吵聲,從房內出來,連另一房間的慶洛也被吵醒了。
“發生什麼事?怎麼哭成這樣?”龔父冷眼瞥了下穿針,急問引線,“那個他是誰?”
“你們問她好了!”引線哭著指了指穿針,一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咣地將門關上了。
“你說,你到底對線兒做了些什麼?”龔父死盯住穿針,惱怒地罵開了,“她可是黃花閨女,你自己作賤還想拉她下水,臭婊子!”
穿針反駁道:“我怎會害自己的妹妹?我真的為她好。”
“這麼說是你妹妹自己作賤了?你這個賤人,看我不打死你!”龔父提起腳裡的拖鞋,一甩手就要摑過去。
慶洛上前阻止道:“爹別不分青紅皂白的,等問清楚了再說。”
“你二姐哭成這樣了,定是受了委屈,你小子還幫別人!”龔父一氣惱,反教訓起慶洛來。龔母一看,急忙暗暗拉了穿針,躲進了穿針的小房間。
“你先不要出房門,等明早你父親下地幹活去了再說。”龔母嘆口氣,聽龔父在外面罵罵咧咧的,惶急急出去了。
穿針呆呆地聽著引線嚶嚶的哭聲,心中有千萬個懊惱的光景,說不出的滋味。過了良久,又悄悄然走到引線房外,哭聲已停了,推拉幾下見房門緊閉,在外面躑躅了一會,才回去睡下了。
翌日一早,龔母見龔父出了門,才上樓去叫穿針。等了半天沒動靜,推開了房門,屋內不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