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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這就把它們取回來。”
“不,不必。”陳徽妃連連擺手。
半晌,穿針偷眼望去,陳徽妃失神地想著什麼,過了良久,才似輕言呢喃了一句:“扔了也好,沒人穿得進去的……”
已是四月天,屋子裡有了晴熱,陳徽妃瞟了她一眼,拿手絹微微揩拭了粉臉,喚道:“叫車伕在偏門等著,送珉姬回幷州。”
穿針提著包袱,隨嬤嬤慢慢走出了荔香院。
抬眼看周圍,各處亭臺樓閣籠罩在虛浮冥濛的光輝裡,草花茁壯蔓延,風動花香滿庭芳。此時太陽偏向西天,微風拂來,灩灩地迎上她的衣帶裙角。
想著西院裡縹緲的紫色身影,景辛宮佈滿蜘蛛網的簷角,她不由得淡淡笑了。
冷霜兒也好,肖彥也好,都與自己無關。
只要回家,就好。
陳徽妃略帶諷刺的聲音拂拂而來:“鄉下人家就這樣,銀子拿到手,就尋死覓活的,好像咱王府虐待人家似的……”
偏門開了,一輛落簾的馬車停在外面,馬車伕正無聊地甩動著響鞭。
“珉姬姑娘,”穿針剛一上車,珠瓔從門內跑出來,將兩個烙好的煎餅塞在她的懷裡:“秋荷姐想法子搞來了這些,你在路上就不會餓了。”
穿針感激地望著珠瓔,滿含淚光,將手撫在珠瓔的頭髮上。
輕輕落了簾,在一個風細柳斜的黃昏,穿針離開了晉王府。幾件隨身衣服,一卷畫樣,淡然而去……
玉娉婷 昨夜星辰昨夜風(二)
穿針回韓嶺村正是早晨,兩邊垂柳依依,池塘依然水波清碧,此地的村上人家,都是家家門庭綠蔭濃郁,和風吹送,一股股熟悉又親切的草泥味幽幽撲入鼻間。
深深的吸了口清新的空氣,穿針沿著爬滿青苔的臺階往上走,遠遠地望見了自己家的院牆,牆邊已經爬滿了蔥翠的藤蔓,在滿目的翠色中,皎潔如玉的小花點綴其中,繁繁紛紛,層疊葳蕤。
在晨時澄澈而透明的陽光下,穿針首先看到了妹妹引線。她正從家裡出來,披散著一頭烏黑的長髮,此時她正拿了手中的木梳,懶洋洋地捲起長髮,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滿臉舒適愜意的神色。
引線不經意的抬頭,腳步驀地停住了,嘴巴半張著。
穿針含笑叫喚她:“線兒。”
引線驚駭地看著她,像見了鬼似的,回身便往家裡跑,邊跑邊喊:“娘!娘!……”
韓嶺村的人是被龔父的打罵聲吸引過去的,不大工夫龔家門外聚攏了許多人,龔父的斥罵聲正時斷時續地從裡面傳來,間雜著龔母嚶嚶的哭求聲,人們朝著裡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他們家的穿針從王府回來了,聽說是晉王玩膩了,放她回家。”
“真作孽,人家過去時好歹還是黃花閨女,這一回來,往後的日子怎麼過?龔家這回虧大了。”
“虧什麼?龔老二可是收了五百兩銀子呢,這五百兩咱可是一輩子都掙不來!龔老二是生氣,好不容易送出去的又回來了。虧是虧穿針這閨女,長得有模有樣的,這輩子就毀了。”
“總比老死在那裡好吧?聽說很多女子去了宮裡,到死還見不到君王面呢。晉王放她回來,算是寬厚仁慈了。”
“走吧走吧,別多管閒事了,讓那龔老二聽見,跑出來把怒氣都潑在你身上,麻煩就大了。”
人們小聲議論著,陸續散了。
穿針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半褪了身上的羅衣,雪白的臂膀上大塊的淤青,她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就疼得倒抽了口冷氣。
龔父這一把木凳扔過來,差點要了她的命,幸好她避得快,臂膀還是重重地捱了一下。暴怒的龔父還想拿東西抽她,被龔母在後面死命拉住了。
“針兒雖是回來了,可到底是侍奉過晉王的,那便是晉王的人了。你這樣打了她,一旦傳出去,對你有什麼好處……”
龔母這回哭得有板有眼,生生把龔父嚇唬住了。
龔父雖不再動手,罵聲照舊。
引線嘟著嘴進來,翻弄著櫥櫃,將屬於自己的東西重新搬到自己房間裡去。
“線兒,我回來,以為你會很高興。”穿針的語氣雖低婉,卻染了深深的傷感,“記得我那天離開,你是哭著叫姐的。”
引線的動作放緩了,不一會兒抬眼看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怎麼會不高興?是因為你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我還想著有機會去京城找你呢。”
穿針聞言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