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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最繁華的時刻,往來船隻,從艨艟鉅艦,到鐵頭私船,大灘船,外國來的商務船,應有盡有,琳琅滿目。遺憾的是,她大多數都被橫抱著裹在襁褓裡,姥姥怕她著風,總是包裹著她嚴嚴實實,只有偶爾她醒來,才會因為被逗弄著才有機會豎起來看。兩岸夾江而峙的山巒,氤氳在煙雨朦朧中,偶爾的粉牆黛瓦連片成群,都說江南的風景是在煙雨中的,這時節堤岸之上霞紫綴紅的,一晃眼,就又看不到了。進入了長江水道,水勢又開始洶湧,可以感受到船隻的顛簸,聽得到潮擊舟頭的聲響,在這種搖動中,她時不時就又眯瞪了小眼睡過去了。隨著這一路的行走,結合一路的看,無論是人物穿戴,還是偶爾談論的話題,都明明白白告訴自己,這裡大概是南宋的時代,距離那家國淪陷的戰爭已經有些年頭了,南邊又是魚米之鄉,臨安附近更是繁華。她倒是不關心時事政治,唯一有點遺憾的是沒能看到自個那個久仰大名的爹,醒過來只迷迷糊糊在半睡半醒間看到過他來看過她,後來就一直被公事纏著身見都不曾見了。唉,她那點想做米蟲的念想也沒能夠維持多久,得,人生果然不會一帆風順。
不過看起來這個阮家姥姥人是不錯,一路對她仔細的很,也許是經驗足,弄得寶哥並沒有因為小而受到顛簸不適,更何況,這個小嬰兒的樣子確實討喜,烏溜溜的眼睛特精神的轉,不哭也不鬧的,隨船的媳婦老婆子的似乎都喜歡逗弄,熱心熱腸的幫著照顧,帶著奶娃娃的還肯給口奶水,小傢伙倒也不曾餓著。但凡有人問起,姥姥都只說莫寶兒是自家的孫女,帶著孫子出來走親戚的,也沒什麼人懷疑,只是不少人都說這姥姥有這麼個討喜富貴的孫女真是有福,甚至有人還想討個娃娃親去,姥姥胡侃著說廟裡頭大和尚說了這閨女八字硬,不可早定人家,婉拒了對方的意思,對方也不惱,還給了隨手的小玩意說是給娃娃玩鬧。這一路,莫寶兒憑著那張人家人愛的小模樣,愣是蒐集了不少玩意,小佛珠,如意結的小掛飾,銅鈴,銅板,蜜棗糖蜜棗子金桔團的小吃食更是應有盡有,也不管她奶娃子還沒斷奶呢,反正逗她一笑,特能讓那些有娃沒娃的女人開懷。數日後,渡船進入了錢塘江的水面,四周更加的熱鬧了,這裡經過紹興朝二十幾年的經營,從隋唐以來就開始發展的臨安已經達到了鼎盛。沿岸有很多的市郊外的集市,也有著連片的農田,稻花香得撲鼻,偶爾會有牧笛沿著岸堤悠揚的傳來,再一次催睡莫寶兒那貪睡的腦袋。睡不久又會被一聲聲吆喝鬧醒,可以看到忙忙碌碌上下運貨的貨船,販夫走卒吆喝的聲音,螞蟻一樣被運往各個方向去的貨物,排列一個接一個的馬隊,騾子。遠遠的山壁上半隱半現的佛寺道觀鐘磬聲長遠的傳來,撲啦啦驚起了一排水鳥。
憑著她的小眼睛可看不多少東西,但是光這些,足夠令她感到這個江南的首府,有多麼的富庶熱鬧了。舫船又走了數日,在北關外的長板巷碼頭落了船,姥姥又牽著騾子拖著板車,將她和三毛放在上面,自己拉著一路往城內走。要說這一路唯一的不順,就是那個叫三毛的,這麼大點的娃,一杆子打不出個屁來,一路都不大說話,還總拿一種憤恨嫌棄的表情看她,這是她醒來以來第一次看到有嫌棄她的眼神。
小屁孩搞得她像是欠了他一屁股債似地,怎麼招惹他啦?屢次使出殺手鐧山花爛漫的微笑卻換來一記白眼和冷麵後,她終於認識到,這娃和她有不可逾越的階級仇恨,是無法化解的。還是吃好喝好繼續睡好的好。這一回她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到呼啦啦的大嗓門在喊:“喲,她姥姥,儂回來啦,這一趟可走了老久的咯!”阮家姥姥樂呵呵應了聲,牽著騾子上前招呼:“二牛嬸,忙呢?可不是夠久了,二牛兄弟可好!”“各個死鬼能有啥不好的,這不還給他送吃食觸祭去,他姥姥,也就您老能折騰,走那麼老遠的路去給三毛祈福,怎麼樣?那些個大廟大社的,可有得個好籤?”“呵呵,心誠就好,也不圖啥大富大貴的,就是怕這娃命硬八字太重,三倌是一家主心骨忙,英娘也是抽不出身,我老婆子閒著也是閒著,多動動省的鏽住了,也沒幾年好活泛了,給孫子求個平安,死了也甘心喏!”阮家姥姥這回出門是接了楚氏送來的信,但是因為事先告訴過她莫要聲張,她就帶著自家孫子說是要給他去附近各廟各祠的求個籤卦,發個願,好讓菩薩保佑他家孫子平平安安。
你還別說,老人家雖然一路先到了楚家,回來的路上也著實又走了很多路,帶著兩個小的拜了不少的廟宇祠堂的,鄉下人不撒謊,說要發願也確實要做到。老人家這腳力勁可確實是看不出來人老的。長得矮矮胖胖的二牛嬸是阮家所在的祈祥坊裡有名的大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