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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下意識裡他希望能在這裡遇上楊念萁?不管怎樣,她總是他老婆了,他這樣扔下她不理,好似說不大過去?她有什麼做錯了?除了嬌氣點,好像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除了不諳世事,天真得近乎白痴,其他也還行。
馬驍看著楊念萁坐在一張長椅上,對著前面一幢老別墅發呆,手裡拿著一架相機。馬驍出門游泳爬山的,去那些地方自然不用帶相機,楊念萁就揹著相機,在八大關拍攝老別墅的每一處細節。她做什麼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這個人就像她的外表那樣,一眼就可以看穿,清澈見底,不藏不掖,唯一出乎他預料的,就是她對他的抗拒和曲意討好。但是天知道,他不要她討好,只想和她做天下所有夫妻做的事情。
他邁步向她走去,心裡已經打定了決心,過去的幾天就算是他魯莽好了,以後好好過。他走進她的鏡頭裡,停下腳步,等著她的表示。他追著她來到這裡,應該已經表露出了他的心思和歉意。
楊念萁正舉著相機取景,鏡頭裡卻對直直走過來一個人頭,她對焦一看,竟是馬驍,一時手抖,咔嚓一聲,把馬驍攝進了取景框內。
她放下相機按了回放鍵,照片裡馬驍清減的身影在濃綠的樹蔭下瀟瀟而立,一件米黃色的夾克衫敞著,雙手插在褲袋裡,眼睛看著自己,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馬驍走到她身邊,沒有話說。楊念萁把照片遞給他看,說:“照得很好看,你很上相。你也為我拍一張吧。回去爸媽看照片,會奇怪怎麼沒有人影的。”念萁的話語平靜,像是過去幾天什麼不愉快的事都沒發生過,馬驍點頭,接過相機,用相機的鏡頭看他的妻子。
鏡頭裡的女人清秀美麗,站在路邊,身後大樹覆椏,紅瓦作屋,綠葉成傘,海棠如雨。女人臉色安詳恬淡,安靜就像是畫中人。直髮烏亮,黑目如星,粉頰櫻唇,含笑凝視。馬驍手不停,一口氣按了十幾張,楊念萁配合地轉身,微笑,側臉,歪頭,明眸皓齒,顧盼有情。
馬驍攔住一個遊客,那位男士揹著一架甚是專業的長變焦相機,馬驍把自己的相機遞過去,說:“麻煩你,能為我們拍張照嗎?”那位男士說聲行,接過相機啪啪就是一連串的拍攝,嘴裡還說先生靠過去點,太太靠這邊點,臉朝先生側一點,含情脈脈點,一聽就是在影樓拍慣婚紗照的架式。馬驍自然而然把手搭在楊念萁的肩頭,看著她說:“我們從新開始。”楊念萁溫柔一笑,道:“好的。”
那位攝影師把相機還給馬驍,說:“等一下,我拍一張不介意吧?”馬驍說不介意,楊念萁微笑點了下頭,攝影師用自己的相機對焦,兩人同時朝著鏡頭笑,默契十足。
馬驍謝過攝影師,回頭問楊念萁,“你身體怎麼樣?”楊念萁低頭笑一下說,“我很好。你看我可以一個人遊八大關,就知道沒問題。”馬驍問:“哪八大關?”楊念萁就答:“嘉裕關,山海關,涵谷關,居庸關……”馬驍說:“沒有山海關。”楊念萁問:“沒有山海關嗎?”馬驍說:“沒有。”楊念萁說:“我在這裡逛了兩天,我記得好像看到過山海關的。”馬驍說:“沒有,要不我們找一找?”
楊念萁笑著說好。
粉紅瓷白的海棠花開滿枝頭,含苞的殷紅如櫻桃,半開的豔粉似胭脂,盛放的淺淡像水彩,一隻只毛筆蘸飽了水點上了顏色在宣紙上洇染開去,粉花白瓣層層疊疊連綿不斷,開滿一整條路。嬌花嫩蕊間是翠綠的新葉,堆錦織繡,春深如海。一陣風過,吹落一地花瓣。站得久了,站在花間,不敢移步,怕踏著這一片春意。
馬驍拂了拂長凳上的花瓣,兩人坐下,靜看春色醉人。過了良久,楊念萁念道:“幾樹繁紅一徑深,春風裁剪錦成屏。花前莫作淵材恨,且看楊妃睡未醒。”馬驍說:“我是學金融的,詩詞歌賦通通不懂,講給我聽聽?”楊念萁就再念一首給他聽:“卻笑華清誇睡足,只今羅襪久無塵。”馬驍說:“這句我聽懂了,羅襪無塵,是說的洛神?我看過天龍八部,記得這個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楊念萁聽了微微而笑,又念:“海棠妙處有誰知,今在胭脂乍染時。試問玉環堪比否,玉環猶自覺離披。”
“哦,是說的楊貴妃啊。不過就你這個身材,比起楊貴妃來差得太多了吧?” 馬驍恍然說:“是在把海棠花比作楊貴妃?楊貴妃一個胖美人,哪裡像海棠了。”
楊念萁回眸一笑,說:“你還沒笨到家啊。海棠春睡,指的就是楊妃,不是說海棠像楊妃,而是說熟睡的楊妃像海棠一樣嬌媚。蘇東坡有詩賦海棠說: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看一眼馬驍像是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