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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時你叫的咖啡我都沒喝。”
兩人在相親之後到結婚之前有過三個月的交往,彼此都拿出了最好的面目來見面,約在市裡光鮮體面的茶樓咖啡館內,沒話找些話說,念萁看馬驍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學歷工作都上等,確實是個不錯的相親物件,並且對她也似有意,初次見面的第二天就打電話約她見面,不像以前她覺得不錯的相親物件,一面之後杳無影蹤。馬驍看念萁溫柔安靜,乖巧聽話,容貌脾氣都上乖,學歷工作也拿得出手,雖說有二十七歲,看上去卻像二十五,有時抬頭微笑,眼中的溫柔最是讓他心動。
兩人彼此有心,進展迅速,每次坐下來吃點喝點,馬驍都要兩杯咖啡。第一次還問念萁一聲,念萁那個時候怎麼可能說不行,一來並不知後來會怎樣,沒理由和見一次面的人就說那麼多,二來也不想讓自己顯得那麼挑剔難照顧,便說好。之後每次見面馬驍就佔了主動,約在哪裡,吃什麼,念萁都說好。這個時候她沉浸在虛幻的歡愉中,又一向乖巧慣了,很少違逆別人的意思,對馬驍的安排並沒任何不滿,但每次約會回來半夜半夜的睡不著覺,這滋味也不好受。後來她看見咖啡就反胃,有時硬著頭皮喝一口,有時趁馬驍去衛生間或是打電話就倒在他的杯子裡。馬驍不是個細心的人,對杯子裡的咖啡多了從來沒懷疑過。這時猛聽念萁說她不喝咖啡,還說兩人在一起時他為她叫的咖啡都沒有喝,不禁皺起了眉頭。
念萁說:“這杯你喝吧,我另外叫茶。”
馬驍拿過那杯咖啡放在自己的小桌上,為念萁要了一杯茶,淡淡地說:“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念萁不知怎麼回答。為什麼不早說?這樣那樣的原因,豈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不喝就是不喝。念萁抬起臉微笑了一下,輕聲細語地說:“現在說也一樣啊。我不喝咖啡不喝炭酸飲料不喝含糖的水不喝酒,除了茶,我只喝白開水。你呢?”
馬驍說:“我什麼都喝。”拿起咖啡一口喝乾,“我沒那麼講究。”
念萁被他的冷淡傷害了,咬著嘴唇,喝一口茶,仍是打起精神解釋說:“我不是窮講究,我確實喝了睡不著。你喜歡什麼都喝很好啊,選擇多多,不像我這麼難伺候。”
馬驍像是笑了一笑,放低坐位的靠背,說:“昨晚沒睡好,休息一下吧。”
念萁嗯了一聲,轉頭看著窗外。
我說錯了話嗎?他不高興了?我不該直言,還是說得不夠婉轉?他是不是覺得我一直是在裝溫柔扮大方?怎麼一結了婚,才過了一夜,我就露出了真面目?還是我一開始就錯了?我一開始就該說我不喝咖啡,這樣就不會誤會到現在?也許在他的眼裡,我還不知有多少在假的?
念萁看著窗外白雲無邊無跡地鋪到視線的最遠處,天空藍得刺痛她的眼睛,橙紅的太陽在天與雲的盡頭燃燒。這一片天空如此純淨,藍就是藍,白就是白,橙紅就是橙紅,不帶一點雜質。一萬米的高空,空氣稀薄,人的聯想也可以盡情飛翔,可以去想浩瀚無垠的宇宙,迷失思想的時間與空間,隔開地球的厚厚的雲層,看不見的山川河流。這裡本可以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新郎與新娘,新婚和新人,蜜月即將開始。但人怎麼可能拋棄過去,真的重生一回?念萁的過去造就了現在這個念萁,馬驍的過去塑出這個馬驍,幾十年的生活習慣一但養成,又怎麼能改變。又肯不肯為別人改變?念萁想,我願意。我真的願意,但不包括喝咖啡。
念萁回過頭去看閉著眼睛休息的馬驍,心想我既然決定了和你結婚,我就可以為你做出改變。馬驍忽然睜開眼睛,說:“把眼淚擦一擦,我也不是難伺候的人。如果和我結婚很委屈的話,我道歉,但暫時,我還沒有離婚的想法。”
念萁本來含在眼眶裡的眼淚,在馬驍冷淡的話裡,滾下了臉頰。
這一程飛機坐得如同在針氈上,到了青島,住進原來訂好的酒店,馬驍放下行李,扭頭問念萁要不要出去玩,念萁搖搖頭,爬上床去睡下說:“我頭痛。”哭過之後,她的頭總是要痛,哭得越傷心,痛得越久。這個哭,不管是為了一場電影一本書,還是生活中的一點委屈,工作上的一點難處。“給我一片止痛藥,馬驍,對不起,我忘帶了。”念萁在為蜜月準備的行李裡,哪裡會想到放一片止痛藥?
馬驍看著躺在床上臉如白紙的念萁,耐著性子問:“要什麼藥,我去藥房買。”
“阿司匹林,芬必得,都行。”念萁頭痛得不想說話。
馬驍關上門出去了,念萁一個人躺在陌生的城市的陌生的床上,想著一個基本上算是陌生人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