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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攬轡而行,穿過整個營地。張祿還在琢磨,我該怎麼找機會把這坐騎給貪沒了呢——反正不能讓你袁公路稱心滿意嘍——結果一抬頭,這就已經來到轅門口啦。樂就一拱手,請兩人上馬。
士大夫之間遠行相送,習慣上都要送出十里之外——十里為亭,一般城池各門十里外必修驛亭,送至亭上,敬酒揮別,那就算禮數週全了,該走的走,該回的回——所以樂就的意思很明確,我奉命派馬送你們一程,然後我再牽著三匹馬回來。軍中缺馬,還真不是我家主公有多吝嗇……好吧,他確實吝嗇,但我是堅決不能承認啊。
郄、張二人扳著鞍橋,正待上馬,忽見數騎從轅門外緩轡而來。當先是一個小年輕,也就二十出頭,劍眉星目、頷下微須,瞧上去非常精神,他鎧甲在身,卻沒戴頭盔,低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所以他沒瞧見樂就,樂就先瞧見他了,當即拱手施禮,口稱:“孫將軍。”
張祿聞言微微一驚,心說這人是誰了?年紀輕輕又姓孫,在袁術麾下,難不成是“小霸王”孫策嗎?!老天爺開眼啊……算了,劉累開不開眼關我屁事……總之,雖然見不著曹操,能夠見上孫策一面,那也不虛此行啊!
於是也自然地一拱手,轉過頭去問樂就:“此為……”你還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可是腦袋才剛轉過去,話才說了一半兒,樂就還沒反應過來呢,突然之間,張祿就感覺到身側風聲驟響——有什麼武器朝我劈過來啦!
他反應很快,及時朝後一錯步,再抬眼看時,只見那位“孫將軍”手執環首長刀,正惡狠狠地劈將下來。張祿是躲過去了,他牽著的那匹馬可遭難嘍,正被劈中頂門,當場悲嘶一聲,四蹄委頓,翻身便倒。
在場眾人全都驚了。或許是因為那刀劈入馬首,卡在了馬頭骨當中,孫將軍一拔沒拔出來,乾脆棄刀,隨手從鞍邊摘下了馬槊。張祿心說我不認識你啊,幹嘛一見面就要殺我?才待抽劍,再看對方端起馬槊,心說不好,就我這窄窄的鐵劍,怎麼敢跟對方槊頭相碰?腦筋一轉,反手就從轅門邊拔出來一支畫戟。
古時候大軍在立營之前,往往要先豎起兩乘馬車來,車轅相向,作為大門,故稱“轅門”。這年月傳統戰車早就已經淘汰——只剩下裝運物資的車輛——所以轅門僅留其名,但習慣性還是得在門旁插幾條儀仗戟,以表示這是大門,跟其它小門不同。張祿抽出來這支戟,和他當郎官時候用的差不太多,同樣描繪五彩,雕龍畫鳳,但軍中儀仗終究跟宮中儀仗不同,戟杆更粗,戟頭更大,勉強還是可以充作戰陣之用的。
他一端上戟,便即雙手橫持當胸,正好格住了那孫將軍狠狠刺來的一槊。兩般兵刃相交,張祿就覺得手腕一沉,然後……沒啥然後,他穩穩地就把來招給搪住了。心裡還挺奇怪,心說這對面的若是徐晃徐公明,就這一下,我兩條胳膊得痠軟半天——難道說“小霸王”的本事比徐晃差一大截嗎?不能吧……
要麼是我功力又見長啦?要麼就是“小霸王”僅僅弓馬嫻熟,但膂力稍遜——終究人還年輕嘛,徐晃可三十多正當壯年,論起臨敵經驗來也肯定比孫策要強啊。
一招格住,他就老實不客氣地把畫戟一翻,橫掃回去,誰想對方根本不擋,只是又一槊刺來,竟似要拼個兩敗俱傷一般。張祿有點慌神兒,心說我跟你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嗎?你竟然下得如此狠手!他膂力雖強,兵刃上功夫卻比較拙劣,更缺乏對戰經驗,對方一拼命,難免手足無措,只好靠著靈活的步伐接連後退。
他一退,對方就跟進,而且對方騎在馬上,進逼的速度相當驚人——這還多虧了孫將軍剛才是緩轡而來,戰馬還沒能加起速,否則的話,張祿根本就逃不掉,除了跟他對拼,那就只有棄械打滾兒一條道兒可走啦。
好在這會兒樂就也反應過來了,及時抽出腰間佩刀來朝上一撩,將將磕歪來槊。他怒吼一聲:“此主公貴客也,孫將軍毋得傷人!”誰想那孫將軍就跟不認識他似的,槊頭才歪,雙臂一努勁兒再度壓下,樂就吃不住勁兒,竟然“哎呦”一聲,單膝跪倒。
不過有他跳出來這麼一摻和,張祿終於得著了片刻喘息之機。先前促起不意,所以才搞得萬分狼狽,這一定下神來,再細瞧那孫將軍,就見對方瞳仁渙散,毫無焦點,明明想要殺自己,眼神卻並不瞧著自己,而只是定定地望向遠方……這人不是跟我有仇,也不是突然瘋了,這人分明為祟所附!
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張祿反倒鎮定下來——張堅教過他破祟之法啊。不過再一琢磨,破祟不難,可是在此之前,還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