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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一笑:“他卻不知這個一手令他國破家亡的檀輕塵,偏偏和我一樣,也是個雜種……”
雜種二字在齒縫間嚼碎了似的吐出,帶著強烈的憎惡——對這兩個字入骨入髓的憎惡。
聶十三默然片刻,問道:“黃泉三重雪當真無藥可解?”
“我騙你難道會得銀子?”
“第三次發作會怎樣?”
“必死無疑。”
“什麼時候第三次發作?”
“不知道,應該會隔幾年。”
聶十三點點頭,神色冷靜,突問道:“你這些年跟錢串子似的拼命撈錢,是因為賀伯吧?”
聶十三說話不僅簡練,且與他的劍法相似,羚羊掛角一般無跡可循。
賀敏之不禁怔了怔,答道:“賀伯年歲大了,身體不好,武功又時有時無。我怕我死後他無法過活,受人欺負……他苦了這麼些年,靠著這筆錢可以回到墨涼鎮買下大宅子,當個富家翁,頤養天年。”
聶十三靜靜聽著。
賀敏之想起一事,忙道:“賀伯的遺體……”
“放心,我已經安置在耳房,一會兒我出門買棺木回來,將他好好安葬。”
不動聲色的轉過話鋒:“我是江湖中人,不畏言生死,賀伯逝去,我們卻還要繼續活著,活著的人有責任比死去的人更幸福。”
“你之前一直拒絕我,是不是因為知道自己命不長久?不想讓我日後傷心難過?”
“生命無常,世事難料,十五,你猜不准誰會先死。就像你攢錢是為了賀伯,卻想不到他先你而去。”
“你今年十九,也許只剩下八年可活,我可能活到一百歲,卻也可能明日就死於刀劍或者天災。”
“若是今年我回不來,死在了江湖,你會不會後悔那夜趕走我?或者我回來了卻發現你死了,你覺得我會怎麼辦?”
賀敏之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會怎麼辦?”
聶十三的聲音金刃劈風似的狠利決絕:“劈開棺材,把你拉出來,把話說清楚。你生也好死也好,都休想逃避我!”
“十五,生離並不比死別好受。借如生死別,安得長苦悲?你那麼聰明,為什麼看不破這一點?”
“你可知道,我們在一起,活一百年自然是快活,十年也足夠歡歡喜喜的遊遍大江南北,便是隻有一年、一天,也自滿足,不留遺憾,遠遠好過各自孤苦的活上千秋萬世。”
“你我兩心相知,你活得不開心,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更騙不了你自己,你當半夜醉倒在酒樓外很有趣嗎?”
賀敏之臉色蒼白,淚痣似一點刻骨銘心的悽豔傷口,卻咬著唇不說話。
聶十三不忍,輕輕摟著他:“你不要再替我想,也不要想生死之事,自私肆意一回,好不好?不管這輩子還能活多久,咱們守足一生一世,好不好?”
賀敏之的下巴擱在聶十三的肩窩處,說不出的溫馨契合,雪意雖蒼寒,心境卻春滿月圓,只覺這番情景似在前生歷遍,來世還會再度重演,不禁自然而言的答應:“好。”
兩人不再說話,只靜靜聽著窗外風吹起雪花的聲音,彼此心跳的聲音。
良久,賀敏之輕笑道:“十三真的長大了。我還記得剛遇到你的時候,給你搽藥你死死抓著被子不吭聲,卻偷偷的哭。那麼倔又那麼可憐,讓人心疼。”
聶十三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我沒有哭。”
“明明哭了。”
“沒有。”
“有。”
“沒。”
“有就是有,為什麼不承認?”
“沒有的事你讓我怎麼承認?”
“就是哭了,你是不好意思承認吧?”
“我沒有哭。”
“明明哭了!”
“沒有。”
“有!”
“沒。”
……
路人鼎身居太醫院副首之職,醫道精湛,人品耿直。今日奉密詔由徐公公親自送到明鏡衚衕賀宅來瞧病,因大門虛掩,便被徐延領著一路走進了院子,進了堂屋,未及進房,就聽見有人嚷道:“聶十三你這個敢哭不敢認的……”卻不知突然被什麼物事堵住了嘴,只聽見淺淺的鼻音,從喉嚨裡發出的溼潤的曖昧不清的掙扎抗議聲,盡是旖旎風情。
徐延笑了笑,輕咳一聲,屋內立刻安靜下來,不一會有個英挺俊秀的少年開啟門,道:“徐公公來了。”
徐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