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凍死她,算她走運……呃……哈哈哈,不是,是算我皇魁星運勢好,天都幫我,失去的東西又給找回來啦!”
結果,白日闖寨的人馬沒被石雲秋下令掃將出去。
皇魁星一行十八個人外加十八匹座騎皆被安置下來。
對此安排,“霸寨”寨民們雖然個個氣怒難平,伹事情牽扯到早被眾人視作“霸寨”一分子的姑娘,再如何惱火,也只能咬牙暫且按捺住。
今晚月色暈黃黃的,把周圍的雲絲染出寶藍色的流光,星兒閃閃爍爍,或密或疏地布綴著整片穹蒼。
走進小石屋的腳步聲未刻意掩去,是她早已熟悉的,那人正徐穩地靠近中。
她沒動,連頭也沒回,僅靜靜坐在屋後石階,夜風把她頰面都吹冷了。
一件羊皮軟披風罩上她雙肩,好暖,暖得她禁不住逸出輕喟,鼻中鑽入屬於男性的粗獷氣味,同樣也是她所熟悉的。
“我請大娘和婆婆們先回去了,她們留了一些野菜粥,讓你肚餓時吃。”
“我不餓……”彷彿許久不曾啟聲,嗓音竟低微嘶啞。
“人總會餓的,等會兒餓了再吃。”力千鈞嘴角一拉,露出兩排牙。
今日她被人認出來後,寨中的女人們簡直跟護著小雞免於鷹爪攻擊的母雞沒兩樣,團團將她護住,留下三名快嘴在幫主大人的默許下與皇魁星對罵,其餘的則簇擁著她,或拖、或拉地把她帶回小石屋。
有大娘和婆婆們陪著她,他也比較能定下心神與對方人馬周旋。
濃眉略挑,他目光在瞥見姑娘擁在懷裡的東西時不禁湛了湛,搔搔頭道:“這束花花草草……嗯……已經被踩得亂七八糟了,你還一根根去拾了回來?”
雲婉兒也斂眉瞧了懷裡花草一眼,淡淡勾唇。“大娘和婆婆們有幫我拾。”
力千鈞內心暗歎。
他原是厚著臉皮、鼓著勇,摘來一大把花草送姑娘的,結果寨中闖進惡客,亦掀起另一波事端,把他的如意算盤全攪翻,而在他跳去擋對方人馬時,大把花草都不知被拋哪兒去,她竟是拾回來了。
姑娘受到極大的驚嚇。
儘管她外表仍自持著,不哭不避,蒼白臉色和微顫的唇瓣多少已洩漏心底驚惶。她這逞強的模樣,教他恨不得緊緊擁她入懷,替她遮風擋雨。
但是啊,事情並非全是壞的,至少他已明白她心結所在。
頭一甩,他站起來走離她身畔,然後逕自取來他用慣的那根斧頭,在距她約莫三大步的斜前方開始劈起柴片。
他劈得很認真,一根接著一根,姿勢流暢,像是在這個風月清冷的深秋夜裡,他來到這兒只為了幫她加件披風、多劈一些木柴。
雲婉兒微怔,眸子直盯著月光下那高大身影。
熟悉的男人、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聲音……
咄咄咄……咄咄咄……
雲婉兒神魂漸寧,一些話,深埋著的話,竟能極自然地吐露出來。
她如若嘆息般輕語:“那位皇大當家說的話……全是真的。”
咄!
劈柴的聲音陡止,斧頭劈落後,直接立在木樁上。
瞅了定住不動的男人一眼,她微微笑。
“我是在‘飄香院’里長大的,那地方是江南數一、數二的花樓,鴇母手段高,識得黑白兩道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我七歲時就被帶進去了,從打雜的小丫頭做起,然後成為伺候掛牌姑娘們的小婢,這其間還得天天練身段、學琴學舞,也得習字讀書,常是一天睡不上三個時辰。冬天時候很慘的,身子凍得僵硬,十指和腿全都不靈活,彈不準琴師傅要求的音色,又或者跳不出舞師傅要求的姿態,總要討來一陣責罰……”
沈而穩的腳步聲再次走近,她定定看著,然後發現自己被擁進男人結實溫暖的胸懷裡。
他抱得好緊,下顎抵著她的發心。
她聽見那強而有力的心跳,眼眶驀地發燙了,纏繞在胸臆間的幽嘆又一次逸出唇瓣,竟有幾分自嘲。
“……嬤嬤說,我很有跳舞的天分,不僅骨架勻稱柔軟,記性也絕佳,常是看過一次便能把舞步完整演練出來……十三歲那一年,嬤嬤讓我全心全意跟著幾位舞師傅學藝,我沒什麼想法,日子過一天是一天,怎樣都成……力爺,所以你該瞧不起我的,如我這種姑娘啊,跟著誰一塊兒過活沒多大差別,只要付得起銀兩,賣笑賣藝賣身,來者不拒。當初那位皇大當家看上我、贖了我,我便跟他去,哪裡都行,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