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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冷得像雪融後的冰水,砭膚刺骨。
努力鎮定一會心神,仰頭上望,黑幕裡似有星點,但相當高遠,這時他體會到所謂的天壤雲泥的真正定義。
他把追鹿失足的經過回想了一遍。
他作了判斷,這是個被雜木藤蔓遮掩的地穴,深度在百丈以上,穴底是地泉匯成的水潭,因此而保住一命。
全身已逐漸麻木,他不能老泡在冰水裡,於是他伸手摸索,一伸手便碰到岩石,再摸一樣硬硬的東西斜搭著,自己的身軀就被這東西掛住,剛才的感覺就是被什麼東西拖住沒下沉,仔細再摸這東西,赫然是自己的劍。
攀上石頭,暗道一聲:“僥倖,真是天不絕人!”
原來是一段枯枝卡在潭邊石縫裡,而自己的劍又正巧卡在枯枝上,這使他沒直栽潭底,否則非淹死不可。
全身溼淋,冷得他牙齒打戰,忙運動驅寒。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衣服半乾,身上溫熱了許多。
現在,他得開始考慮如何脫出這地穴了。
頭頂上那些似星辰的光點,是藤蔓葉隙漏進的陽光,距離太遠,發生不了什麼作用,但對一個內功深厚的人來說,些微的光源仍然會有助益,加上兩眼已適應於黑暗,是以視力在逐漸增強中,眼前的景像模糊呈現。
這地穴五六丈寬廣,當中是一個水潭,水紋在動,顯是這是股地下流泉,水有出口,潭邊是堆累的岩石,萬幸沒跌墜潭邊,否則早已肉爛骨糜。
四壁平滑得像刀砍斧切,整個形勢來說,就像是一個天然巨井。
百丈深的巨井,如何脫出生天?
他起身到井壁腳下,感覺自己真彷彿是一隻小青蛙掉落深井底,自身是無比的渺小,滑不留手的井壁無從攀附,除非是脅生雙翅飛出去。
隨身一劍,別無長物。
現在,他想到了天真任性的水寶,這麼久不見自己撿柴火回去,不知急成什麼樣子,想到這點,心頭不由一陣亂。
如果出不了地穴,最後是餓死一途。
剛剛是慶幸死裡逃生,現在卻惶急於難尋活路。
他順著潭邊繞行一週,整個穴壁情況完全相同,沒有半尺可資附手駐足,目力所及,連稍微突出的地方都沒有,真正是天生的絕地。
他坐下來苦想,絕望中忽然浮起一線生機。
劍,他想自己這柄寶刃能切石如腐,可以在壁間鑿洞作階,可是這麼高的距離,要鑿到什麼時候?同時要是稍一不慎而失手,再次下墜的話可就不會再有奇蹟出現了,但事實上又不能坐著等死……
於是,他毅然付諸行動,起身拔劍,相準了一處稍有斜度的地方,開始鑿石挖孔,挖鑿之下,才發覺岩石的質地相當堅硬,挖起來十分費力,但又不能不做。
孔洞作之字形排列,攀起來才能緣附著力。
三孔之後,以足尖和手指像壁虎般掛附,再盡劍失所能及加鑿,如此節節升高,每節距離至多三尺。
不知是耗了多少時間,全身汗出如瀋,手軟筋疲,挖鑿的速度自然慢下來,向下一望,離地只不過七八丈。
他有些氣餒,像這樣要鑿到什麼時候?要是中途力竭又將如何?但舍此別無他途,求生的意志力在支援他。
想歸想,手還是不停,只是儘量把動作放慢,以保持體力,這是一場很艱辛的搏鬥,與自然搏鬥。
又過了不少時間,上升到了近三十丈,實在力有不逮了,兩眼也開始發花,只好停下來附在壁間喘息,頂上的星點已經消失,不用說日頭已偏離了藤蔓。
調息了一陣,再接再厲地行動。
突地,他發覺一劍插空,不由心中動,劍插空,表示有了隙裂,縮短距離鑿了一孔,換腳移指升起,一看,精神為之大振,剛才插空處,赫然是一個石洞,洞很小,可以容一個人曲身而入,由於洞口與石壁平齊,所以在下面無法看出。
奮力一撐,到了洞口,平夥過去,長長舒了一口氣,閉上眼,就這麼伏臥著喘息,這時才感覺全身已經癱軟。
等到呼吸勻和,體力也恢復了大半,他開眼起坐,向洞內望去,丈許之外漆黑一片,根本無法測出深淺。
半壁石洞,能通到外面麼?
希望是一條活路,心頭激起了極大的冀望。
曲著身,朝洞裡走去,不可知的未來,說不定是生路,也許是死路,總之既然發現了路就非走不可。
愈走愈黑,最後變成了摸壁而行,只是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