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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變械飾’和‘奇技淫巧’,這兩條理由,足以讓儒家拒絕這個改變。
而與之相反,法家的政治家和官僚,數十年來,卻一直致力於恢復秦的‘器械一量’制度。
晁錯就一直力主如此。
因為,對法家來說,器械一量與大一統,霸天下是聯絡在一起的。
在法家的眼裡,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恨不得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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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宮廷的臺階,晁錯一步步拾階而上。
然後,在兩位侍從的引導下,進入一間偏殿之中。
殿首上座,當今天子已經在等候著他。
“臣御史大夫錯,拜見陛下,恭問陛下聖安!”晁錯微微躬身行禮致意。
“朕躬安!”劉徹站起來,說道:“御史大夫此時入宮可是有要務?”說這話的時候,劉徹是一副壞笑的模樣。
因為這確實很好笑。
講道理的話,現在,諸子百家裡,最敵視和仇視商人的,其實根本不是儒家,而是法家。
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我恨商人,但無法恨商人的錢。
在事實上,每一位法家巨頭的崛起,都會誕生一個巨大的官商家族。
這位法家巨頭依靠某位商人的資金和資源,在官場上步步高昇,並且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也就是:打擊商人,盡地力之教,富國強兵。
而哪位商人,則背靠這個巨頭,踩著其他人的屍體,不斷壯大。
李悝有位白圭,商君也有一位幕後的大商人。
至於晁錯背後是誰?
劉徹懶得去管。
但有一點能肯定:當初,晁錯在先帝潛邸時,靠的就是幫著先帝將內外一切事務都打理得井井有條而被重用。
倘若劉徹沒記錯的話,當初,那長安九市的管轄權,是劃歸給了晁錯的內史衙門。
而不是先前的中尉或者中郎將什麼的。
“臣聽說,陛下下令調動虎賁衛,封鎖了鴻固原一帶的道路,不知可有此事?”晁錯微微沉吟,然後問道。
“哦,沒什麼事情,不過就是幾個奸商,盤剝百姓,敲骨吸髓,被朕逮到了……”劉徹輕描淡寫的揮手道:“此事,卿就不要過問了!”
雖然劉徹知道,這個事情是瞞不住人的。
所以,搶先給它定調。
只要控制住事態,不讓儒家知曉,這事情就鬧不大。
晁錯一聽劉徹的口吻,心裡就有底了。
他微微躬身,說道:“既然陛下已經有了決斷,那臣就不會再過問了,臣會命令御史,嚴禁討論和商議此事!”
劉徹聞言,點點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過……
晁錯的反應,讓劉徹確信無疑。
這位大漢的御史大夫,肯定與鴻固原的那些商賈們有著一定的聯絡。
想想也正常。
既然漢室將帝都設在長安,那麼,朝臣的立場和傾向,被關中的豪族影響和拉攏,也就在所難免。
甚至,其實,就是劉氏皇族,也要受到關中人的心態和想法的影響。
關鍵在於,影響的深淺了。
“卿與孟氏,走的太近了……”劉徹忽然說道:“離遠一些吧!”
晁錯聞言,一愣,隨即低頭拜道:“謹奉命!”
孟家是他微賤時的友人,也是他現在難得的知己。
但讓人好笑的是,與很多前輩一樣,他的這位知己,正好是商賈出生。
劉徹深深的看了一眼晁錯,他很清楚,對於他的那個命令,晁錯必然會百分百執行。
儒法,系出一源,本為一體。
在本質上來說,儒法是一根藤蔓上生出來的兩根枝椏。
只不過,生長方向,完全變了個樣。
儒法在很多問題上,都有相同的特徵,但卻又完全不同。
譬如,最核心的忠孝觀。
韓非子在其不朽鉅著《五蠹》中,就舉了兩個例子來表明儒法不同。
第一個例子是楚國人直躬發現自己的父親盜羊,告到官府那裡,官府再上報給令尹,令尹裁定,下令殺死舉報者直躬。
另外一個例子,則是儒家的祖師爺孔仲尼當年為政魯國,魯國與外交戰,三戰皆敗。
當時,有一個人,每次都從軍出征,但每次都臨陣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