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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累的土地奴僕,這該是多麼肥嫩的一塊肥肉啊!
不用多,輕輕咬一口,就能吃的滿嘴流油了。
但劉徹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朕聞,昔者賈長沙奏太宗皇帝曰:不幸方有兩三千里之旱,國胡以相恤?卒然邊境有急。數千百萬之眾,國胡以兵饋之?朕自受命於先帝。獲保宗廟以來,夙興夜寐。常懷此慮,是故輕徭薄賦,與民生息,卒減用度,興水利,強兵備,乃天行健,君子自強以不息。丞相之議,朕自心有慼慼然。農為國本,國本不振,天下何安?其令臣工六百石以上謹奏之……”
許多聰明的大臣一聽劉徹的這個話,心裡頓時就涼了半截。
為什麼?
因為劉徹用的是賈誼賈長沙當年著名的《論積貯疏》的一段話來做開場。
而此疏的核心思想,就是強調‘倉稟足而知禮儀’提倡鼓勵生產,抑制消費,加強積蓄,鼓勵存糧。
因此,天子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生產要保障。社會秩序要維護,但商人的稅,也要收!
無數大臣頓時就是一個頭兩個大,但偏偏說不上任何話來。
賈誼賈長沙。如今在漢室的社會經濟和思想領域的地位,就是泰斗級別的。
至少,至今為止。朝野上下,還沒有第二個能稍微趕得上這位天縱奇才的神童半片衣袖的大才。
即使晁錯。也只能在賈誼的鋒芒下,俯首稱臣。
不過。這也沒啥了。
列侯們眼觀鼻,鼻觀心,對這個事情毫無熱情。
這倒不是他們看不到此事裡面藏著的那些貓膩,而是因為多數列侯的利益,壓根與此無關。
大家現在更關心的是武苑,是加恩令多得的土地的建設和規劃。
大家現在算是被教育明白了——這個天下,陛下說了算。
不要唧唧歪歪,不然,安平侯諤寄就是前車之鑑!
不會有列侯想被精神病了。
至於士大夫們,則是有些混亂。
一方面,意識形態和長期以來接受的教育以及普世價值觀告訴他們——商人是世間萬惡之源,一切罪惡的源頭,全部殺光光了,這個世界就清靜了,大同了,三代可期了。
只是,另外一方面,大家掂了掂袖子,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跟商賈們,有了許多千絲萬縷的聯絡。
大家可以厭惡商人,但不能阻止大家去喜歡商人的五銖錢。
於是,這就讓士大夫們很糾結了。
到底是該反對呢?還是贊成呢?
好像怎麼做都是錯啊!
然後,士大夫們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列侯勳貴們。
得!
那幫傢伙已經跪下來給陛下唱征服了。
我們還糾結個屁啊!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朝堂上,素來只要皇帝跟列侯階級達成一致,士大夫們所能做的,就只有‘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是,士大夫們素來比較傲嬌。
想要讓他們馬上就丟掉節操,跪舔皇帝,這個彎一時半會也轉不過來。
這個時候,御史大夫晁錯動了。
只見晁錯出列奏道:“啟奏陛下,臣錯日前曾偶遇兩千石《春秋》博士胡公之弟子薛人公孫子,得其所寫之《論財賦疏》,臣以為,所言頗合時弊,特獻陛下之前,呈請御覽!”
劉徹聞言,嚇了一大跳!
臥槽!
這是什麼樣的神展開啊!
法家跟儒家合流了?
但仔細想想,劉徹覺得不可能。
且不說,法家有沒有這個意願和動力去跟儒家合流,單單就是理念的分歧,也足夠儒法先撕個幾十年了。
不過,晁錯本人跟儒家,倒是有不少香火情。
想當年,晁錯是打著‘尚書博士’的招牌,出仕的。
因此,一開始,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都以為,這是個儒家的書呆子。
哪成想,人家明修賤道,暗度陳倉,混到了太子宮,然後就暴露了本來面目,帶起了如今法家崛起的節奏。
而在這個過程裡,儒家還是出了些力的。
當然也下了不少絆子。
在過去幾百年的歷史上,儒法一直都是如此,即合作又對抗。
不然,後世也不會有什麼‘內儒外法’‘春秋決獄’了。
想了想,劉徹也懶得去考慮到底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