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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自詡為天子忠臣的他,還能有什麼好猶豫的?
於是,趙禹恭身說道:“陛下果真要聽?”
劉徹跟個好奇寶寶一樣的點頭說道:“然也!”
“陛下,以臣觀之,若臣為楚令尹,斬直躬之父,而舉直躬!何也?此大義滅親!”趙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說道:“如周公誅管蔡,石誅其子,皆是如此!何也?殺一賊而安社稷!”
劉徹聽了微笑著沒有說話。
楚國直躬案,在最開始其實很簡單。
就是有個楚國人叫直躬,舉報他爹盜羊,楚國當時當政的令尹聽說了下面人的報告,二話不說,將直躬處死。(也有說法是直躬的父親被判死刑,直躬請求替死,令尹准許他替死的行為)
這事情,在戰國時代,鬧了幾百年,儒法黃老墨,幾乎全部被牽扯進來。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具體到儒法的觀點,自然是儒家說直躬死的好,膽敢告發父親,簡直是不孝。
你不死誰死?
但,法家的反應更激烈。
自商君以降,幾乎所有人都將楚國衰落的鍋往這個案子上扣為什麼楚國弱?因為殺了直躬啊,所以楚國奸臣多啊!
這是一個標誌性的事件,也是戰國時期,甚至是現在,區分一個人到底是儒家還是法家仰或黃老派的最好的辦法。
你拿這個案子去問他就行了。
支援令尹的,肯定是儒家(當然,不包括荀子學派),反對,甚至痛罵令尹的,毫無疑問是法家,覺得令尹和直躬都錯了的,是黃老派。
保證一抓一個準,一問一個靈。
“三北案呢?”劉徹收斂笑容,問道。
“回陛下,若臣為魯卿,必斬此獠,還當族其三族!”趙禹殺氣騰騰,一臉正色的說道:“其行亂軍紀,壞社稷,僅此一條,則可曰當斬……”
“彼固有老父在,廷尉不憐其老父?”劉徹正色問道。
趙禹抬眼,無比肅穆的對著劉徹長身而拜,一字一句的說道:“人家哭,何如一國哀?法即立,安能因一人而壞?”
“陛下,臣聞:稱先王之道以籍仁義,盛容服而飾辯說,以疑當世之法,而貳人主之心。其言古者,為設詐稱,借於外力,以成其私,而遺社稷之利。此為五蠹之首也,願陛下明察之!”
劉徹看著他,沒有回答。
但心裡面,卻早已經樂開花了。
他要的,就是法家的這個態度。
三北案……
儒家的絕對逆鱗,數百年來,一直死鴨子嘴硬,不肯認錯的千古疑案。
劉徹早就想要解開這個傷口,讓濃汁和毒血全部流出來!
但之前,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和威望還不夠,而且,他能拿出來收買天下列侯貴族士大夫的籌碼還不夠多。
兼之外有匈奴在側,他也不好發作。
但現在,匈奴的威脅已經不在了。
大漢帝國,如日中天,即將走向世界。
地主士大夫貴族列侯外戚,也全都在他的文治武功和胡蘿蔔加大棒面前跪下來唱征服了。
哪怕是在民間,劉徹也扶起了以臨邛程鄭嬰和卓王孫以及師氏這三個皇商,藉著他們的錢和影響力,收攏了大批名望。
現在,他已經有條件,並且完全可以按著儒家的頭,放到這個水槽裡去喝水了。
哪怕儒家再不情願,也必須大聲說:好喝!好喝真他媽好喝。
若有誰敢說不好喝,劉徹就一定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封建帝王的專政鐵拳!
當然,具體過程,自然不能這麼無腦。
得拐著彎的藉著別人的嘴巴說出去,還得讓儒家知道,這是他的意思,他的態度。
這就好像,n年以後,班固在雲龍門下遇到漢明帝。
漢明帝問他:司馬遷那個傢伙在秦始皇本紀的讚語裡說的話有沒有不對的地方呢?
班固立刻就趴在地上,老老實實的回答:陛下,俺覺得,司馬遷在讚語裡引用賈誼的《過秦論》的評語來說什麼‘假如秦王子嬰只有中等的才能,僅僅得到普通大臣的輔佐,秦朝也不會滅亡,真是錯的不能再錯了。
漢明帝立刻就問道:班先生是一直這麼想,還是隻是為了迎合朕的觀點才這麼說的呢?
班固馬上就磕頭說道:千真萬確啊,俺一直髮自內心,就是這麼認為的!
皇上您看啊,前漢有兩個司馬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