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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從他那美麗的眼睛裡一串一串落下來,打溼了衣襟。
他拖起我綿軟無力的身體緊緊的摟在懷裡,手攥成了拳,洩憤似的拍打著我的背,悲哀著我的不幸,卻怨恨著我的不爭。
“你怎麼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怎麼能?怎麼能?”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也想知道
紛紜世事,我們恰如其逢的相遇,卻只是老天的一個玩笑。
“北月,幫我救他,不要讓我的生命,只是一場笑話。”
他哭得更厲害,雙手緊緊摟著我,摟得我的骨頭咯咯作響,彷彿手一鬆開,我便會隨著那清冷的夜風,飄散無蹤……
“可憐的凝夕,你該怎麼辦?你該怎麼辦才好?”
夜風呼嘯,櫻花飄零,蕭瑟的秋天,離別的季節。
可是,司夜,我怎麼能忍心,任你帶著滿心的絕望淒涼離我而去。即使整個世界陪著我一起悲傷,我也不願就此與你天人永隔。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哪怕真有來世,我又到哪裡去追尋你漂泊的足跡,你偉岸的身影,你桀驁的靈魂。
我是個笨女人,笨得連今生都把握不了。哪敢期盼來世,還能得到你如若今生的愛憐和眷念呢?
所以,我只要你今生好好活著,活在與我同樣的天空下,呼吸同樣的空氣,倘若如此,即使要我摧心蝕骨,我也心滿意足。
血引,是皇家一種古老的解毒術。很久沒有人用過了,如果不是小時侯和北月偷看過舅舅藏起來的醫書,我們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如此古老神奇的解毒術,舅舅卻從來沒想過要教給我們。
原因就是,這種方法往往要以命換命,而且不是什麼人都能用,必需要一個天生具有抗藥體質的人。
皇家近一百年來,有這種特殊體質的人只出現過兩個,一個是我的祖母,她也是皇家最好的煉藥師。
另一個就是我。
我看著那美麗的藍色晶體,它是那麼的玲瓏剔透,純潔清淨。誰能想到,它竟然是無藥可解的劇毒。
上帝總喜歡賜予毒物純美的外表,以此來迷惑世人的眼睛。
就像,最致命的蛇,有最美的紋理,最毒的花,有最迷人的丰姿。
從今天開始,北月就要把這美麗的毒藥種進我的身體裡,用我的血肉作孕育他的溫床,讓它在裡面茁壯的滋長,蔓延,侵蝕。
然後耗盡生命的養分,與這兇惡的魔鬼做抵死的抗拒,經過一番糾纏撕磨,昇華成解毒的藥引。
我靜靜的笑,浪漫的想著,司夜,這過程倒像極了你我糾葛不清的愛情。
美好,甜蜜,卻兇殘,致命,甚至讓人痛不欲生……
可是,當北月用淬過毒藥的銀針,一根一根扎進我全身上下每一個穴位。
當那冰冷的銀針貪婪的吸食著我的血液,狡猾的鑽進我的肉裡。
當那美麗的毒藥慢慢侵蝕我的心臟,扼殺了我的呼吸。
我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以前遭受的痛苦和它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開始還能勉強保持清醒,可是隨著時間的延續,那劇痛隨著血液遊走到全身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變得異常敏感。
當看到北月那雙白皙好看的手,拿著銀針牴觸著我脆弱的面板的時候,我感到自己的心都在哆嗦,手在不住的顫抖。
為了不讓他看出我的恐懼,我緊緊的揪住著自己的大腿,隔著和服都能擰出一大片紫黑。
這種痛苦嘗過一次,沒人願意嘗第二次。
可是,種毒過程卻不是一天就可以完成的。
每每被這難以置信的痛苦折磨的半死不活,窒息昏厥。醒來後,總能看到北月痛楚的眼睛盈滿了淚水,摟著我,一遍一遍的哽咽著,“凝夕,放棄吧,你撐不下去,撐不下去……”
我總是抬起手,一言不發的擦掉他洶湧而出的淚,待他哭夠之後,對他笑笑,“北月,沒你想的那麼疼,我能行!”
他只是哭得更兇,可是,種毒的過程依然要繼續。
在我以為自己快撐不下去了的時候,這苦難的歷程終於結束了。
可是,接下的過程卻更加磨人,
這兇殘的毒藥和我自身的抗體,把我的血肉之軀當作撕殺的戰場。
當兩種藥力在我體內翻湧抗衡的時候,只覺得肝膽俱裂,五內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