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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那個荷包還是溫熱的,想必是香君自己系在身上的,剛剛到後面去,只是為了解下來以及放東西進去。
書寓裡的姑娘只有對很相知的客人,才會送些體己私物,如香囊、荷包、汗巾之類,那也是一種攏絡人的手段。
一則以示恩愛紀念,最主要的目的,則是給客人拿去在同伴間誇耀,因為這也是一椿很有面子的事。
不過這種訂情的私禮,也不是很容易得到的,除了花足銀子,還得姑娘確實看得起你,把你當作恩愛密友才會那樣做的,即使有錢,還不一定能撈到這種體己回禮的。
有位鹽商看中了一個紅姐兒,在她身上花的金子也足夠打個同樣大小的人了,住也住過了,芳澤也親過了,可是那位姐兒對他始終是冷冰冰的不假辭色。
那位鹽商送給她一個用珍珠綴起來的荷包,心想,那位姐兒至少可以回他一個體己的荷包了。
那位姐見也真絕,謝謝他厚賜,也答應等半個月後,特地精心刺繡一個荷包還贈給他的。
因為半個月後他恰好有事再過金陵,這個訊息喜不自勝,半月後,船過金陵,為了樁點面子,特地把那位紅姐兒叫條子請到客船上,擺下酒席,遍請同伴好友,想在席間把那些體己私物當眾風光一下。
因為,他聽說那位姐兒從他走後竟是閉門謝客,專心在樓閣上刺繡。
如此厚德,著實令他既歡喜又感動,更由於風月圈子裡都知道這個訊息,尤使他感到風光體面,樂不可支。
終於那位姐兒的體己物來了,是一隻錦繡十彩的繡花荷包,花團錦簇,十分漂亮,上面還繡了吉祥如意等字樣,確也是祝禱之詞,荷包裡還給他裝滿了制錢。
但是,那位鹽商卻像吞了幾十個煮熟的雞蛋,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半天吐不出一口氣來。
原來那個荷包足足有籮筐大小,裡面裝足了一萬個制錢,由兩個腳伕挑著來的。
荷包是姐兒親繡,費工之鉅,半個月必是趕得手不停繡,圖文並茂,裡面放了通寶,充滿了吉祥意味。
人家答應他要別出心裁,與眾不同,這一點也做到了,這是一份前無古人的妙禮,但卻不是那麼回事。
那位鹽商自然是就此絕足秦淮,不好意思再來了,這段妙聞卻留傳在金陵,不過這也說明了一件事,秦淮書寓中姐兒的體己禮物得之的確不易,而且無法強求的。
可是,今天香君送他這個荷包卻倉促了一點,雖然他們談得很投機,但還是第一次見面。
何況,要有滅髡留賓的交情,點過紅蠟燭,做過假新郎,“梳攏”之後,才能談得上私相授受。香君還是個待字的“清倌人”,送這種體己禮似乎也不相宜。
香君看得出他目中的疑惑,咬著他的耳根道:“娘上來了,什麼都別說,回去你就知道了。”
一股暖氣吹得朝宗耳朵眼兒裡癢癢的,也吹得他心裡癢癢的,但是,李貞娘已經扶著個小丫頭,打著燈籠來到媚香樓下,他也不能多視,只有向香君告辭了。
香君伏身在樓欄上,戀戀不捨地朝他揮手告別。媽媽來了,姑娘們就不能送客人了,清倌人要拿捏身份,不能跟客人表現得太熱絡。
這不是法令條文,卻是秦淮河上的規矩。
倒是那尊金佛的關係,李貞娘對朝宗很客氣也很殷勤,送他到大門口,謝了他的賞賜,直說“太豐富了,太豐富了!”
朝宗連聲回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看樣子李貞娘倒是挺歡迎他這個客人的,頻頻的請他常來坐坐,開導開導香君那妮子。
朝宗卻在大費周章,口中含糊地答應著,卻無法肯定,只能說:“改日定再來拜候。”
這是不定期的敷衍話,朝宗卻只有這樣回答。
他並不是存心敷衍,香君嬌小美麗的影子還在他腦裡晃動著,一股幽淡的處子芳香也在鼻前繚繞,天真、企慕而愛戀的眼神,可人的嬌態,款款的深情,無時不在吸引著他。
只是他能常去嗎?有這筆閒錢嗎?
今天,李貞孃的見面禮好在有尊金佛搪過去,下次倒也不必再如此了。但是五錢銀子的茶例總是少不了的,而且也不能只付五錢,總得多給點的,再加上下人使喚的例賞,至少也要一兩銀子,如果再在那兒吃頓飯什麼的,那就花費更大了,自己實在花不起那個銀子。
榜還沒有發,發了若是中式倒還好。中了舉子雖不是官,但已是一塊敲門磚,拜房師,會同榜以及種種應酬都要錢,自會有人墊付,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