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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釋重負之感,紛紛告辭了。
李貞娘見陳定生也要走,扯著他的袖子道:“你也不多坐一下。”
吳次尾居然不否認道:“是的!是的!若非朝宗一頓棒喝,我真是還會一直糊塗下去,造的孽就大了,澡堂子裡去不去倒沒什麼,我倒真想跳下秦淮河裡去,好好地冰一冰,冷靜一下自己。”
鄭妥娘又犯了瘋病,道:“吳相公,你真的要跳進秦淮河的話,我一定陪你跳下去,我也該涼一涼。”
柳麻子笑道:“吳相公,你真要涼涼心,可不能跳進秦淮河,這兒的水只會叫人熱,你想想,三舟畫舫,幾許紅妝?六朝金粉,這數百年來多少風流陣仗,盡付秦淮,這河水怎生得涼,再加上妥娘這個熟人兒,泡在一起,怕不把河水都煮沸了。”
他連唱帶說,還帶著手勢比劃,把大家又都引笑了,出奇的是鄭妥娘,居然沒跟他頂嘴,只是看了他一眼,倒使他有點不安,縮著頭走了。
別人還沒走盡,香君卻已經牽著侯朝宗的手,逕直的向後走去,落落大方,一點都不在乎。
侯朝宗對這個嬌小的女郎的確是十分愛惜的,事實上他早就聽說了香扇墜兒的名字,心裡也頗想結識一下。
只是他有一點困難,就是囊中不豐,他是來考試的,自然不會帶很多的錢,到了金陵後,他的性情又愛活動,人緣也好,名氣也大,雖然酬酢交際,都是別人作東,但是車船小廝的賞錢打發,也頗為可觀,因此他手頭上已經沒什麼錢了。
像舊院這種地方,他到熟識的人家,喝杯茶,小坐片刻,他還花得起,那最多隻要個幾兩銀子。
如若初次登門,意在結識,那花費就大了,即使是獻一盅茶,剝幾枚瓜子,唱支曲子,也非十數金莫辦。
今天擺酒的是夏允彝,大件頭已經支付過了,他自己的東西卻早巳準備好了,贈給貞孃的是一個小金佛,那是他去見一位長輩時,老太太給他當見面禮,也是給他護身避邪的。
金佛不重,卻是十足的赤金,頗值幾兩銀子,以此出手,頗不寒酸。
給香君的較為簡單,那只是一支素絹的宮扇,因為是素面,倒是很好發揮,他把自己最得意的詩臨題了一首在上面,又勾勒了幾筆墨竹,既具紀念性,又不落俗套。然後再破費個二兩銀子,當作下人的例賞,這就已經很風光了,卻又不需花掉他太多的現錢。
有了這個打算與準備,他才敢單獨留下來的。
香君把他帶到自己所居的小樓上,朝宗頓覺眼前一亮,她的屋子擺設很清雅,像是個雅士的書房,而不像個女孩子的繡樓。
陳設得很簡潔,卻不孤陋,牆上是一些名家的字畫,如錢牧齋寫的中屏,楊龍友畫的墨竹等等,都是時人之作,然而卻頗為可觀,而且都是題丁香君的上款,是那些人自己送給她的。
白木的地板,雖在燭光之下,卻也顯得一塵不染,十分的乾淨,房門口右一張矮几,香君先請他在矮几上坐下,蹲下身子,為他脫靴子。
侯朝宗笑道:“你這兒的規矩倒很大,還遵行著古禮,進門要除靴,是不是還要席地而坐呢?”
香君笑了一笑,道:“可不是,公子請看看室中,沒有一把椅子,我覺得這樣較為舒服自然。”
侯朝宗笑道:“有些人就慘了,據我所知,在留都的名士中,就有幾個人是不喜歡洗腳的,不除靴子還好,一脫下靴子,那氣味能薰得人作嘔,你怎麼辦?”
香君笑道:“不怎麼辦,不修邊幅的人,我根本不往屋裡招待去,他們登門來照顧,我不能拒絕,就在底下或前面的花廳裡款待他們,而事實上,這屋子一共只有兩個人進來過,一位是錢牧齋錢老先生,另一位則是楊龍友楊大人,前者因為年歲大了,我不好意思拒絕他。”
侯朝宗笑道:“錢牧老是文壇宗匠,生性風流,舊院的人家,他沒一處不到的,那家新來的小姑娘,他也一定要去看看,瞧得順眼的,當然就會送一詩或一聯,能夠得到他一幅墨寶的,立時身價百倍。”
香君卻輕掀鼻子道:“我倒不稀罕,他上我這兒來,品頭論足的端詳了半天,氣得我連茶都沒給他倒,他還有意思得很,硬要送我這幅中屏,而且還是自己裱好了著人送來的,是要我到他的桃葉渡寓所去道謝的,我卻沒有理他,要不是娘堅持著,我連掛上牆去都懶得呢!”
朝宗脫了靴子登上香君為他套上的細草拖鞋,進了屋子去欣賞那幅中屏,然後點頭道:
“這位老先生的學問是好的,這筆字也穩健有力,柔媚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