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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黨,卻也受了波及,被非東林黨人從戶部尚書的任上擠了下來。
幸好舊日的門生僚屬中有幾個是掌著兵權的一方統帥,對方不敢過分的擠迫,還能夠全身而退,優遊林下,否則恐怕連老命也保不住。
這次南來應試,父親就告訴過他,要他慎重言行,表現不可太張狂,不可鋒芒太露,不可過份自炫,成為大家注意的目標,那樣子很難保持超然的地位。
父親並沒有宣告白己不是東林黨人,因為到了那個境地,否認也沒有用了,東林黨人雖多清流名士,在一般人心目中是屬於有氣節、有操守的讀書人,頗受尊敬。
但是,他們太猖狂了,得志時目中無人,不可一世,對皇親國戚、勳爵世臣,從不假以辭色,使得朝中竟分成了東林與非東林兩派。
這種現象太可怕了。
東林派等於是向所有的非我同類者為敵,不管東林的實力多強大,也沒有不垮的,尤其是跟權勢顯赫的九千歲魏忠賢,弄成勢不兩立,不是自連其禍嗎?
侯恂在辭官返里後默默無所事事,圖了個安靜,魏忠賢垮了臺,東林勢力復起,他也沒有再要求出山,宦海沉浮,他已經歷夠了,在家中讀書、課子、奉母,未嘗不是人生一樂事。
但侯恂也沒有以東林派人自居。
朝宗在閒談中,對父親的心事極為了解,甚至對目前的朝政大局也有點了解。
侯恂不肯復出,主要是為了太瞭解那位皇帝,他知道崇禎帝優柔寡斷,卻又剛愎自用。
而且他又絕對地自負聰明一世,不但貴為天子,亦為天之驕,那一個臣子都不會比他強,比他能幹。
在這樣一個皇帝手裡,就很難做事,官越大越為難,除非你表現得渾渾噩噩,整日地尸位素餐,否則很難安其位的。
他是前皇熹宗的嫡弟,以弟繼兄位,登基時已經看清了朝廷的局勢,所以在登位後,先是把太過於張狂跋扈的幾個權貴大臣次第扳倒,使得手握大權的魏忠賢孤立,然後才開始對付魏忠賢,迫得魏忠賢在押赴鳳陽的路上自縊而死,再將崔呈秀在蘇州斬首,聖夫人客氏賜死,把穢亂宮廷的奸黨一掃而空。
昔日蒙冤的人得以平反了,普天同歌頌聖,深慶得主,但是一二深居高位的大臣們卻看得出,皇帝並沒有把東林的人置於高位要津,表示他的精明,他不容許那一方面的人獨居朝政,更有甚至,他把軍機交由一些不懂得軍事的糊塗蛋去管理。
這些人只知道積壓軍餉,精細地打算盤核發軍需以牽制將帥們的坐大,而且相鄰的兵鎮總督,必定調派一些素來不和的人去,免得他們勾結。
在這樣的皇帝手下做事實在很不容易,侯老先生深以為戒,自己是不出來了,叫兒子立身處地,也要十分的謹慎,最好不要沾上那一邊。
現在是東林的人又起來的時候,但是非東林的人也沒有全垮臺,當有一天,皇帝認為東林黨人太過於囂張,不把皇帝放在眼中時,他又會重用另一批人來打擊東林了,在朝廷中永遠保持了兩種立場的均勢,皇帝才能一手加以控制。
要想在朝廷上立足,最好是不屬於那一邊,但是又能跟兩方面保持著一個良好的關係與適當的距離。
侯老先生並沒有明確地告訴兒子應該如何做,但是卻對未來的朝廷作了個分析,那也是個間接的暗示。
朝宗是個很聰明的人,自然明白了,所以他來到了留都,並沒有避開那些東林的人,別人說他的父親是東林前輩,他也不反對,而且,他跟復社的人也處得很好,卻一直沒有表示要參加復社。
昨天,他對復社中言語最為激烈的吳次尾提出了批評,這是權術的一種巧妙運用,萬沒想到,別人卻早已將他列為復社的中堅了。
就跟他父親被列為東林黨人一樣,這是無法否認,也無以推脫的事。
朝宗覺得趕快離去是對的了,他必須要冷一冷,使大家把他與復社的關係,不再看得那麼密切。
香君卻不知道他的心事,見他正在發呆,還以為他是捨不得離去,輕嘆一聲道:“侯公子,你這突然一走,實在太令人惋惜了,否則復社在你的領導下,必然能有一番更好的作為的。”
朝宗道:“復社中大部份是國子監的太學生,這些人受了國家的稟養、栽培,應該好好地念書,將來報效國家才是正理,整天的評議朝政,已經失了本分,是捨本而求末,走火入魔了。”
香君怔了一怔,朝宗的反應大出她的意外,不過朝宗的話極有道理,至少是她無法駁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