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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消逝不見了。他就那樣讓娘越來越害怕,越來越心慌地看著娘,最後,天已大亮了,才開口:‘梅意,家父和四弟來了好幾封信,有特急的事情,催我馬上離開姑蘇,回家去辦。’他抬頭看了看頭頂簌簌搖動的梅枝,愁悵滿腹地嘆了一聲:‘梅意,我不能再陪著你,看這綠萼華花開時的韻致了。不過,只要家裡的事一辦完,我就會馬上趕回來看你,即算一時半會兒來不了,我也會請大媒登門拜訪,先……把咱倆的親事訂了,等三年後,梅意你的父喪期滿,我再迎娶你迸門……’他還說,幾天前,他剛得了一塊上好的和闐美玉,已請了全國最好的玉工在雕琢,他要把那塊玉做成兩方祈福求壽的玉佩,在上面分別刻上四個字:嘉德必壽,美意延年。兩方玉佩,他留一方,另一方,便是他贈與娘,我們二人的定情之物,若無意外,兩方玉佩當在明春杏花再開之時雕好。而那時,也就是他的大媒上門來求親的時候了。”
“從他走後,娘就失了魂魄,先只見天兒地盼著樹上的那些葉子快落,等一城的街巷都鋪滿了黃葉,又盼著老天快些下雪,等雪下得連河水都凍得梆硬之後,娘卻又盼著那河冰快些融化,積雪快些消逝。一天一天,一夜一夜,娘就伏在窗前,看著河邊他曾站立過的那株花樹下。娘盼得好苦哇!可是,他一定比娘更苦,因為,在分別的最後一刻,那麼倔強硬氣的人,居然……捂著臉哭了,可還不敢哭出聲來,只怕會被人聽見……”
她沉默良久,方又道:“眼睜睜地,好不容易,盼得那樹梢上的最後一絲雪也化淨了,之後……之後……”她渾身輕顫,雙淚交流。
趙長安嚇壞了:“娘,娘,求求您,別再說了。”急急去拭那怎麼拭也拭不淨的淚,一方絲巾全溼透了,眼淚仍泉水般不可抑止,他只得舉起袍袖。母親這種無聲的啜泣,比那捶胸頓足、呼天搶地的號啕痛哭更令他心驚。
尹梅意漸漸平復了情緒:“年兒,不妨事,娘……不過是想起了那些陳年舊事,太過……傷心了。”她呆滯地望著殿中最黑最暗的一個地方,“盼哪盼,終於,春天又來了,杏花也開了滿樹,可……娘卻沒盼到他的人,也沒盼來他求親的大媒。又過了一個月,杏花全凋謝了,娘已經快要瘋了。這時,突然,卻來了城中太守,還有朝廷的聖旨!”她慘笑,“娘已被宸王選中,冊封為宸王后,婚期已擇定在那年秋天九月初九,重陽節,秋高氣爽、大吉大利的好日子!”說到這兒,她神色平靜,可一雙清眸中,卻滿是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絕望。趙長安擁著她,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接旨以後,娘真的不想活了,可死之前,娘……還想再見他一面,若能再最後見他一面,那娘就是死了,也閉眼了。於是,娘悄悄地託了好幾個丫環僕人,按著他留下的地址去京城裡找他,可這幾個丫環僕人,一去就都沒了音訊,一個都沒回來。你外婆看著娘那個樣子,嚇壞了,她抱著娘,哭壞了:‘梅官哪梅官,老的一個才走,現在你這個小的又要走,天哪,索性讓娘也跟你一道走了吧,不然的話,只剩下娘一個人,可怎麼活呀?”’
尹梅意幽幽地嘆了一聲:“你外婆才三十來歲,那一頭頭髮,卻一天白過一天,還沒到清明,就快白完了。娘不敢死了,你外婆含辛茹苦生養了娘一場,娘不能……不能讓白髮人送黑髮人,讓她為了娘而活活地愁死、急死、傷心死啊!可現在想來,莫如當初娘就死了的好,讓你外婆當時就隨娘去了,也好過日後……她所受的那些個屈辱、驚恐和煎熬……”
五月剛過,尹梅意和尹夫人就被姑蘇太守及宸王宮的人護送到京,預備大婚慶典。趙裕仁當時雖只是個親王,但卻極得先帝寵愛,為此,先帝廢了原先的太子,預備讓他做太子,承繼帝位。既然他已是無形中的儲君,那大婚的典儀自然是備辦得格外隆重,是以離九月初九的吉期還早得很,整個王宮,甚至全汴梁城、全國,已在忙前忙後地佈置了。
尹梅意當時已是個只剩一口氣的死人,進宮後被安置在嘉年殿。當晚,聽派來服侍她的宮女說,這嘉年殿的名字,是從一對玉佩上來的,那對玉佩上有八個字:嘉德必壽、美意延年。
“年兒,你可曉得,當時娘聽到這八個字時,有多麼吃驚,又有多麼歡喜啊!天哪!莫非……莫非他就是宸王?趙!趙不就是我大宋的皇姓嗎?娘這時才明白過來:果真是他!一定是他!他當初離開之際,不是親口答應過,等明春杏花再開之際,就是他的大媒來下聘定親之時嗎?可娘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大媒竟會是當今皇上!唉,他呀!他從來都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可怎麼在這麼大的一樁事上,卻跟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