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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頗以為然。傳到葉祖洽時,葉祖洽臉色沉重,默默不敢出聲。三人心裡都雪亮,這是彈劾石越創立私學,不講孔孟之道而講奇技淫巧之說,又設辯論堂誹議朝政,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良久,馮京才說道:“陛下,臣以為這份奏摺所議有失偏頗,石越是治《論語》的名家,若以白水潭學院而論,程顥、程頤、孫覺、甚至葉狀元,哪一個不講經典習誦聖人之術的?至於辯論堂議論新法之事,此臣所不知。若確有其事,當召石越訓誡,令其糾正。”
文彥博卻道:“雖是有失偏頗,然臣以為說得卻是正理。格物院根本可以廢除,學生不治經義,成何體統。若禮義廉恥,全然不知,此等人於國何用?”
葉沮洽在心裡把這奏章咀嚼了半天,突然腦中靈光一現,明白過來,不禁笑道:“臣以為寫這份奏章的人不過是個迂腐君子。”
趙頊奇道:“狀元公何出此言?”
“石越七書行世,本就有格物之說,士大夫皆不以為怪也。蓋上古之時,此等事皆可立於王官之學,並非賤役也,便是孔子,亦倡六藝之說,王丞相亦嘗著文說學者貴全經,即是以為學者當無所不知,無所不學。臣在白水潭執教,嘗聞石越言,儒學者,內則修身養性,外則經邦治國;格物者,達者格物致知,可通六合,次之者亦可有利於民生,經世濟用,非無用之學也。儒學可為之體,格物可為之用,有識之士,二者不可以或缺。此等見識,實有與王丞相不謀而合者。誦讀經書,不知世務,只可謂之學究,這種人於國家朝廷何用?古之學者,天文地理,諸子百家,雖極微極遠之事,亦莫不求知,今之小儒,氣象不及於此也。”
葉祖洽強調石越和王安石許多的共同點,雖然說得趙頊點頭稱是,卻未免百密一疏,不自覺的把文彥博給得罪了。這不是當著面罵文彥博是“小儒”嗎?猛然覺悟的葉祖洽不由懊惱不已。卻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至於辯論堂之設,臣以為並無不妥。石越曾說‘真理越辯越明’,歷史上,漢代就有鹽鐵會議、石渠閣會議,這都是後世所讚許的事情。學校者,本是為國家儲存人才的地方,學生關心天下大事,以天下以己任,這樣的學生才能成為國家未來的棟樑。他們於國家大事有所見解,於經義或有不同的理解,齊集一處,辯明得失,這是培養人才的好辦法。皇上與王丞相都希望學校培養出來的人才是秀才而不是學究,如果讓學生們兩耳不聞窗外之事,皓首窮經,這樣的人想不做學究也難。至於說他們故意謗毀新法,臣卻沒有聽說過,臣以為石越對於新法多有補益才是真的。”
第六章 拗相公(10)
趙頊聽葉祖洽侃侃說完,忍不住哈哈笑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葉狀元和石越處久了,觀點和語氣,真是象極了石越,開口便是‘石越曾言’,閉口就是‘石越曾說’……”
葉祖洽忙不迭的說道:“臣愚昧,臣愚昧。”心裡卻在細細咀嚼皇帝的這句話,揣摸著皇帝是想贊他“近朱者赤”,還是在罵他“近墨者黑”。
趙頊揮了揮手,又好氣又好笑,道:“卿是龍飛榜狀元,有什麼愚昧的。朕不是周厲王,不會禁人說話的,但是事涉朝廷法令和大臣的事情,以後就要明令禁止刊登在《白水潭學刊》上,否則人心不一,有損朝廷威信。”
皇帝最終認可陳繹的判決後,桑充國等人終於被當堂釋放了。幾個月的牢獄之災,讓桑充國臉色慘白、面無血色,身體也虛弱得很,連行走都有點困難。所幸的是身上的傷倒是慢慢痊癒了。而程頤不愧是開創理學的宗師,除了因為不見陽光而臉色有些蒼白之外,與才進去時相差不大,修身養性的功課竟是做到了開封府的大牢了,讓石越暗暗佩服。孫覺是享受特別特遇的,氣色反遜於程頤。
前來迎接的石越向走下大堂的陳繹抱了抱拳,誠懇的感謝道:“這次多虧陳大人稟公決斷。”
陳繹回了一禮,苦笑道:“我一口氣革了三十名士子的功名,不被人罵就知足了。”
“陳大人的苦衷,石某是知道的,沒有人會怪陳大人。”
“但願如此。”陳繹又想起王雱手裡的兩份奏章,心道不知王雱現在正如何咬牙切齒,他心不在焉的和石越客套兩句,便告辭而去。
待陳繹一走,桑充國便問道:“那三十名學生現在如何了?”
石越微微一笑,道:“這時節,先顧你自己的身體吧,伯父和伯母在家裡等呢,先回家再說。程先生和孫先生也一起去桑府吧,大家都在那裡等著呢,我準備好了酒宴,給諸位去去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