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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辦法跟她坦承自己的心志,與其在地面前變成一個可憐的孩子,不如就讓她以為他只是單純的粗線條。
只要他漸漸修正自己的行為,他們會沒事的。
他希望在她面前是個人如其名的金英朗。
“以前在藥局時,我就聽過很多你的大好人事蹟,雖然就覺得你這種行為太神奇了一點,不過當時你是單身,高興怎麼做都行,可現在不是,即使我們是酒醉結婚,但好歹也是簽了證書,拍過照片,我說要離婚,結束這個玩笑,是你問我願不願意一起試試看的,你應該還沒有失憶吧。”
他當然記得。
他們在拉斯維加斯的第一晚結了婚,然後拿了旅遊簡介到處玩,一堆人都以為他們是新婚夫妻。
他跟雅樂在一起很自在。
總想,反正什麼丟臉的話酒醉之夜都說了,連他會錄下選美節目,尤其是泳裝賽程這種事情她都知道,他在她面前自然可以輕鬆很多。
命運讓他們在飛機上比鄰而坐,讓他們在領飯店鑰匙時拿到對門房間,在大廳試吃角子老虎機的手氣時,轉頭赫然發現她一臉兇暴地盯著機器看,小嘴喃喃念著二十塊居然就這樣沒了之類的話,於是當兩人又在飯店附設的酒吧碰到時,好像就變成理所當然。
他不驚訝,她也沒有意外的表情。
他要了伏特加,她要了馬丁尼,從選美聊到拳擊,從賈斯汀說到小康妮,他說,時光飛逝啊,派區克史威茲已經開始演老警探了,她一臉紅通通地反問他,那是誰?
“第六感生死戀”的男主角啊,雅樂更懵了,那是什麼?
他才想起,那是自己十一歲時看的電影,他十一歲時,她好像才剛上幼兒園吧。
那是個很奇特的夜晚。
奇怪的是醉歸醉,但有些畫面卻又很清楚,例如在那場不甚精彩的拳擊賽上,她握著拳頭一直幫紅拳套選手打氣的樣子。
九成滿的觀眾中,她的中文加油聲特別清楚。
後來紅拳套兩度倒下,又兩度爬起,最後使出一個漂亮的上勾拳,十秒過去,裁判宣佈勝利。
紅拳套在臺上哭了,雅樂在臺下抽抽噎噎,一臉酒氣地跟他說,真的太感動了,說完,用力地擤了擤鼻涕。
不太文雅的樣子,但他卻覺得好可愛。
他不可能完全放下王子麵具,但至少在她面前,他不用繃得這麼緊。
所以當隔天下午醒來,看到她急著要辦離婚時,他內心才會湧起一種“想一起試試看”的感覺——想是這樣想,但他自己也沒把握是不是處得來,畢竟“覺得這人可愛”跟“可以跟這人相處”是兩回事。
他買了蜜月套組行程,想跟這個藥劑師多一些相處機會。
雅樂比他想象的更好。
她真的很可愛,能玩愛玩,對於他的示好,也坦然接受。
在大峽谷乘坐小飛機,參觀胡佛水壩時跟他說起曾經在探索頻道看到水壩建立過程,對那些辛苦的工人們真是敬佩不已,乘坐高塔雲霄飛車時,她一路狂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她覺得鬼吼鬼叫是一件很爽快的事情,而鬼吼鬼叫時卻沒人要她閉嘴,那就更爽快了……他覺得雅樂是個很坦率的人。
那幾天因為跟她在一起,他似乎也比較坦率了——承認教授很豬頭(以前他都很官方地說教授對他們要求嚴格,那些不合理是為了他們好),也承認每次都跑來問他為什麼病人這麼多的文醫生很莫名其妙(他其實想告訴文醫師,有空觀察別的醫生一診幾人,不如改進自己對待病人的態度)。
雅樂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說對對對,有一次排號系統壞了,無法從診間門上的液晶面板判斷該診人次,文醫師居然還跑去藥局看單號。
“那天美姐的婆婆暈倒,臨時請假,藥局只剩下我,子浩,小芬,三個人做四個人的事情已經小忙,偏偏磨粉機還壞了,我們幾百年沒有手工磨藥粉,光是那個藥缽就找了快五分鐘,然後呢,好像要跟我們作對一樣,美格那臺號稱決不卡紙的包藥機開始卡紙,每次卡紙,機器一直封同樣的地方,然後你就會聞到類似燒焦的味道。”
“有味道啊?”這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當然有啊。”雅樂繼續形容,“其實封第一包藥的時候就聽得出來卡住了,但是按‘暫停’鍵也沒用,還是會陸續跑個兩三包才停止,開啟時就發現藥跟藥紙全部擠在前面,每卡一次就得重新拉一次紙卷,每卡一次就得重新拉一次紙卷,萬一有膠囊就更難清。”
聽雅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