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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弟子總數不足三萬。你看長安道上洛陽道上,和尚穿來竄去,全國竟有四十多萬,氣焰不可一世。咱們還分什麼終南嶺南茅山嶗山?小兄趙歸真是也!”
“趙歸真?道兄便是趙歸真?你便是人稱丹聖的丹鼎派掌門趙歸真?”
“怎麼?有什麼不對?”
“哎呀!道兄請恕廣玄傷重不能為禮。廣玄早就想結識道兄,學兩手練丹之術,只是……只是痴長几歲,實在無顏拜師。”
趙歸真哈哈一笑,道:“拜什麼師?道兄如不嫌棄,咱們便結為異性兄弟如何?”
“太好了!”廣玄子道。“等愚兄傷好之後,再焚香沐浴,與兄弟行金蘭之禮。”
趙歸真道:“很好。兄長先運氣療傷,我去殺了郭三橫再回來度氣與你。”
趙歸真說著,站了起來,慢慢向郭三橫走過去。
郭三橫此時正在療傷,哪裡能動?聽得趙歸真就要過來殺他時,連忙收功,可也不得氣回丹田,以免受驚岔氣,走火受傷。
原來人受到擊打,經脈受損受傷真氣一時不通,便得從丹田中將真力運出去治療受傷受阻之處的經脈或經穴,使之恢復通暢。
功夫越高,真力從丹田中運出去收回來的速度就越快,功力越低,真力從丹田中運出去收回來的速度就越慢。而正在療傷之際,真力從丹田中運了出去,一是丹田空虛,二是真力正在受傷之經穴處衝擊,一受驚嚇,便會亂岔亂竄,走火入魔,導致傷勢更重甚至至殘至死。
六大護莊高手見郭三橫瞬間不能收功,便搶出四人,向趙歸真簇了過去,目的並不是想戰勝趙歸真,因為莊主在江湖號稱劍神,尚且敗北受傷,何況他們?他們只是想阻得趙歸真一阻,使莊主有時間迅速收功,以便再戰。四個護莊高手攻了過去,四般兵器齊向趙歸真絕殺而至。可是,趙歸真卻不理不踩,仍然慢慢走來,只在兵刃近身之時,雙手袖袍拂出二個大袖花,那四個護莊高手頓時齊聲慘叫,齊齊向後倒飛出去。有一人撞在假山石上,有一人跌人池中,有一人落人官兵隊中,被一個官兵手起刀落,砍下了頭顱,另一人落在地上動得一動,頓時死去。
皇宮太監宋選侍高興得大叫:“趙道長好高的武功!完事之後,請一同進宮,奏明皇上,定有封賞。”
趙歸真作禮道:“多謝公公栽培之恩。”
這一句話,已經不是一個武林人、江湖人或是方外之人的言談了。這一句話中充滿了想要混入官場的媚態,與他所顯示出來的那麼高的武功截然相反的人格。不過,這一點毫不奇怪。
佛道兩派之中,在唐朝都有依附皇權的習慣。這一點,並不象後世的武林白道好漢,在倡導俠義精神時將之絕對化——俠者不附皇權,頂多扶清官,俠者人格絕對獨立。實際上,在唐朝,道佛二家中有許多高人是從儒家中分化出來的。儒、佛、道三家一直在爭為國教。距這次上響石山莊奪紫瑰盆不到五年,即唐穆宗之父唐憲宗元和十五年,還發生了唐憲宗恭請法門寺內的佛骨舍利子人宮供奉的大事。當時禮儀極隆,三百里內車馬不絕,香火音樂儀衛之盛,超過了祭天的儀式。這事引起了唐朝大儒韓愈的不滿,作《諫迎佛骨表》上奏憲宗,結果惹怒憲宗,貶韓愈為潮州刺史。儒釋道三家都明白,要發展壯大本教本派,依附或利用皇權是一大捷徑。所以趙歸真對一個太監禮敬有加,十分客氣。
趙歸真輕輕一拂便一舉格殺了四個護莊高手,頓時嚇得響石山莊的其它人等盡皆不敢輕舉妄動。趙歸真走到離郭三橫二丈遠處站定,也不進攻,等郭三橫收功再戰。
郭三橫這時已經迅速收功,站了起來。當他一明白來人是江湖上號稱丹聖羽士的浪跡道土趙歸真時,心中十分驚恐。傳趙歸真三十多歲,功力卻已經迸人絕流。他在狂怒之下,不計後果傷了茅山道士廣玄子,如若勝了,還可浪跡山林,躲避皇家追殺。如今趙歸真來了他連逃的機會也沒有了。
趙歸真見郭三橫站起,便說:“閣下請先出招。”
那一邊,對著郭子嶽的昏迷軀體盤膝而坐的宏法大師,這時長嘆了一聲,他站了起來,伸手托起郭子嶽的軀體,身子一晃,已在後花園的圍牆之下,再一晃,便倏忽不見了。宏法大師算準了郭三橫在劫難逃,他實在對郭三橫的陰冷殺性厭惡透頂,不願救他,所以一走了之。
“大師——”郭三橫大叫。
宏法大師已經失去了蹤影。
趙歸真冷笑道:“你想喊‘大師救我’是不是?你不如改口喊:‘道長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