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時捷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脆弱,而不可測的危機卻環伺潛伏在身周,就算萬般小心也沒有用,這種無形,無影,無色又無味的蠱毒,沒人知道這毒是怎麼下的,是誰下的。而平時破曉的雞啼聲,在這裡卻成了催命的號令。
“夜蠱已經絕跡幾十年……”雁三兒說話從來不會這樣含糊,父親卻只是笑笑:“你疑心是我?”
雁三兒不吭聲,竟然來了個預設。
他怎麼能懷疑父親!
我差點兒沒跳起來,父親的手按在我的手背上,也沒怎麼用力,卻自有一種讓人心安神的力量。
“你這麼想也有道理……畢竟懂得施用夜蠱的人,這世上本來也沒有幾個,姚自勝死了,巫寧也去了,剩下的不過寥寥兩三個人,而又數我離得最近。”
我愕然,父親的意思,難不成是說,夜蠱……從前的我也會用?
“我要殺雷啟山,當年就殺了,不會等到今天。”
雁三兒一拍腦門:“正是。真是對不住,我這幾天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什麼頭緒也理不出來。可是,實在想不出會是什麼人。當年的人我們一個個的數過來,不是姚家的人下的手,可是其他的人早已經去世,這世上還會有什麼人精通這門蠱毒之術呢?”
父親的手指在茶杯沿上緩緩摩挲了半圈,淡然地說:“你們已經在心裡斷定了這事與巫寧有關,我又在此時此地現身,那一定與這事脫不了關係,是不是?”
雁三兒有些為難,可還是有話直說了:“不錯。雷家莊出事的日子,正是巫寧的忌日。”
四月初四。
這日子不好。
我有些感慨,把頭轉到一旁去。
心裡頭說不上是什麼滋味,酸苦惆悵,想要抓住些什麼又抓不住。
父親並不著惱,只是苦笑:“當年你們在百元居待了數日,我的脾性如何,你們應該知道。就算我心中恨著什麼人想要報復,也絕不會牽累這麼多無辜。雷家莊要辦喜事我知道,可是雷家莊出事,我卻是昨晚看到那映亮半邊天的火光時方才知道。”
雷芳看看父親,又看看雁三兒,表情茫然,嘴巴微微張著,看起來一副呆滯模樣。人若是突然遇到極大的變故,往往總會有麼段時間意識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只是愣愣著回不過神來。
手指灼痛,我才現手裡的茶杯不知不覺間傾側了,裡面燙熱的茶水淌出來燙了我的手。
“你們去祭過巫寧了?”
父親說這句話的時候,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雁三兒點了點頭:“我和紀羽一起去的——”他頓了一下:“先生既然已經隱居多年,為什麼現在又突然現身?當年巫寧的仇家……現在還都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只怕他們會對先生不利。”
答案我知道,是因為我。
父親隱居是因為我,現在又出現在人前,也是因為我。
前世的我結束生命時,有沒有想過父親會如何?
也許想過的。
也許自私地只想到自己,只為自己活……
我的手指上被燙紅了一片,那片面板辣辣的蟄痛。
父親沒有答雁三兒問的話,卻問他:“所有中蠱身亡之人,都已經盡數燒了?”
雁三兒苦笑:“我們來遲了一步,已經有一家將人搶了帶走了。這件天大的禍事蓋是蓋不住的,只怕等不到明天,訊息一傳開,雷家莊就徹底成了一個是非之地。”
父親點了點頭:“此處不宜久留,你和紀羽原本就與這件事不相干,不必強留在這裡替人收拾爛攤子。你把紀羽帶上,我們這就走。”
雁三兒並沒有異議,應了一聲:即又問:“下山的路只怕是走不通了,那些人雖然暫時退了,可是一定不會走遠。”
“誰說要下山?”
雁三兒一怔,醒悟過來:“您是說,我們朝後山去?”
“有話路上再說,不要再耽擱了。”
雁三兒也不再說什麼,將師公扶了起來負在背上,我和雷芳還是被父親一邊一攜著手,從後門出來,沿著我們剛才來時的路回去。師公的手垂在雁三兒身側,隨著他的腳步微微搖晃。山路曲折,我被父親帶著,輕飄飄地朝前邁步,幾乎腳不沾地一般,尖細的草葉從腳背上劃過,有些微微的癢。
停下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回到了百元居的廢墟前。雁三兒抬起頭來看著這一片斷壁殘垣,臉上露出感慨的神情。
我站定了緩過神,回頭卻看到師公垂在雁三兒身側的手微微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