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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個你們也沒見過吧?打火機,也是東陽造!
吸著洋菸卷,人們臉上洋溢著媚笑,說:二疙瘩見過日本人了?
榆樹疙瘩嘴一撇:見過日本人?咱如是皇協軍的小隊長,就連冠縣城裡的犬養太君也是想見就見。
拍拍腳踏車,拍拍盒子炮:就這,這,都是太君發的。
有人問:聽說日本人見人就殺,見房就燒,你能不能跟太君說說,不殺咱北村的人,不燒咱北村的房?
榆樹疙瘩說:那好辦!你們一家做面太陽旗掛門上,他指指自己門上隨風擺動的鍋餅旗子:看見了嗎?就那模樣,我爹會做,不會你們跟他學,實在不行找紅紙剪個圓圈貼白布上也行,街門上一插,我保你們一家老小平安!
二叔當上了皇協軍的小隊長,我爺爺打心眼裡高興。一是我們家祖輩八代連個保長村長也沒出過,別說城裡的官,榆樹疙瘩算是給祖墳上爭氣了;二是有了二叔這個小隊長,北村就能免受日本人糟蹋了,可過安生日子了。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莊稼人啥也不盼,就盼過個安生日子!所以,這頓晚飯,爺爺破例讓奶奶炒了一個豆腐,拌了一個涼白菜,叫過我爹,爺兒仨喝了兩壺瓜乾燒。
喝酒的時候,爺爺說:二小,你這也算出息了,好好幹,給咱餘家爭口氣!
二叔很莊重很自豪地點點頭。
爺爺說:記住,雖說你手裡有盒子炮,可不能嚇唬莊稼人。咱莊稼人小膽兒,看見刀啊,槍啊嚇得了不得,日本人不懂這個,咱得懂!
二叔再點點頭。
父親一向看不慣遊手好閒的二叔,喝酒的時候悶著頭,不說話。
爺爺看出來了,說:大小兒,你兄弟出息了,你別不高興。
父親哼一聲,說:外面的人說,跟著日本人做事是漢奸,早晚得倒大黴!
爺爺“啪――”將酒盅蹲在桌上,說:啥旱奸水奸!咱不禍害中國人,就圖混碗飯吃,有點這事那事兒,還能給北村的鄉親幫個腔,有啥不好?
父親嘟噥道:就怕八路不吃這一套,日本人不收拾你,說不定他們收拾!
爺爺說:咱又不跟八路作對,他收拾咱幹啥?二小兒你記住,一輩子也不能幹昧良心的事,更不能傷咱中國人,就是日本人逼著你跟那些拿槍的中國人幹仗,槍口也得往上抬兩寸,光放槍不傷人……
二叔張張嘴,點點頭說:行。
父親說:那日本人養著你幹啥?
爺爺說:你不懂,日本人跑到咱中國來,兩眼一抹黑,連話都聽不懂,他還不得找中國人領領路啥的?
父親不再說話。
榆樹疙瘩說:哥,你沒見過日本人,過幾天日本人來了你就知道了,城邊兒那些不聽招呼的村莊,遭日本人老鼻子殃了。
爺爺問:日本人真要到咱這裡來?
榆樹疙瘩說:來,肯定來,城裡一汽車一汽車的進日本兵,縣大隊的人早就跑沒影兒了。
爺爺有些擔心,指指門口無精打采的鍋餅旗子,憂心忡忡地問:你說,掛了這東西管事兒?
榆樹疙瘩說:管事兒!
爺爺問:他們真就不禍害咱村了?
榆樹疙瘩說:犬養太君親自給我說的還有錯?城東三里莊有幾戶人家就是因為不掛這個,才遭了罪!再說,還不是有我嗎?到時候我給太君說說,最多,咱管他們吃幾頓飯,要鬧,外村鬧去!
爺爺說:這話你不能說,三里五莊的,沒外人兒,不能讓他們在這片兒作孽。
榆樹疙瘩今天高興,喝得舌頭有些大了,話也跟著大了,拍拍胸膛說:到時候……我跟太君說說……讓他們不駐紮咱這片……
父親撇撇嘴:他聽你的?
榆樹疙瘩想冒火,酒盅桌上一拍:哥,我知道你一輩子都瞧不起我……這回……你等著瞧!
日本人沒讓榆樹疙瘩長臉,三天後的一個下午,日本人的一個小隊開進了北村,小隊長叫山本木竹,後來北村的鄉親都喊他騸母豬,領路的當然是我二叔榆樹疙瘩。
“騸母豬”是個黑胖子,一米六五的樣子,五大三粗,很是健壯。
榆樹疙瘩將鬼子小隊領進北村,指指滿街的鍋餅旗子,翹起拇指說:北村,都是良民的,擁護皇軍,擁護山本隊長!
“騸母豬”拍拍榆樹疙瘩肩膀,說:你的,功勞大大的!我們就駐紮北村,你的,弄房子給皇軍住!
榆樹疙瘩傻眼了。皇協軍大隊長柳二巴子指派他帶領山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