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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是你們師父,也畢竟是凡人。我可救她,卻只有一個法子。”
“不論什麼法子都可以……”
“那就舍了你的仙緣、仙骨,讓她成仙吧。”
可是仙人無情,時雨若是成仙了,她的情也會不復存在。但若此時不助她成仙,她便不復存在了。
總要有舍才能換來可得到的東西,最初的最初便已註定了她二人必須有人要成仙的,從前眾人以為是穀雨,而今這必須成仙的人卻是時雨。
穀雨聽著時雨垂死時的拒絕,無助地用雙臂緊抱著這個根本無法表現內心掙扎的人,她讓寥言親手抹去時雨的情,她說:“忘了吧,如此你才能繼續陪伴我。若你忘了便不再覺得痛苦……別哭了,今日之後你再不會記得這些事了……”
而後來,寥言帶著承受了抽骨的劇烈痛苦的穀雨消失在了時雨可尋的世界中。但對穀雨而言,守護族人的使命畢竟丟不開,因此她留給時雨的記憶是徹底讓時雨接受了守護她族人的使命感,而她卻是一個為了兒女私情不顧族人性命的混蛋。於是時雨恨她,是她讓時雨揹著數萬人的性命,讓時雨承受著無數生命從眼前逝去而無法阻止的痛苦。而時雨最恨的卻自己竟是穀雨背叛族人的最大原因。
時雨最後一次見到那位族長時,族長已經年邁垂死。她聽族長說,倘若希望卸下身上的重擔,便助下一任繼承人順利成仙吧。所有人都清楚,時雨即便得了穀雨的仙緣、仙骨,卻始終得不來那骨子裡的血。她並不算完整的仙人,若說她還存有凡人的情緒亦是可以,所以她護不得他們永久,他們只能將希望寄託在那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直至三十年後,一場戰亂在族人內部爆發了,時雨只想著去制止廝殺並救助尚且存活的人,然而她沒想到竟在這機緣之下救來一雙女童,那其中一位左手手腕上正是她被迫守護的一族人所崇敬的血絲。
女童的母親將死,時雨急忙道出自己是仙人,可替她照顧孩子,請那婦人將孩子託付於她。婦人自知命不久矣,但在這最後一刻她卻嘆息苦心隱藏了數年,終究無法讓這孩子逃離那該死的命運。
將孩子帶走後,時雨多少篡改過她們的記憶,她多怕這孩子不能成仙,她多怕這孩子成了第二個穀雨。為了隱瞞自己收徒的目的,她竟用自己的血為墨,想要遮住朔夜手腕上的血絲,並定了門下弟子個個要留印記的規矩。她害怕有人知道她逼迫朔夜成仙的緣由,為此她篡改了所有人的記憶,讓大家以為那本該成仙的孩子早已死在那戰亂之中……
她堅決沒有告訴任何人朔夜為何非要成仙,朔夜不知,連後來養好身骨又回到她身邊的穀雨也都不知。她最是害怕被穀雨知曉朔夜的身世,所以總是拒絕門下弟子和穀雨來往。這樣遮遮掩掩,幸得朔夜非常聽話才讓穀雨從未發現任何問題。
多麼地處心積慮啊,可是到頭來無法成仙的人始終踏不上那成仙的路,越是這樣逼迫,越是將大家都害上了絕路。
穀雨不知如何安慰時雨,她知道,若不是當初自己硬要時雨成仙,今日也不會有這慘劇。她以為自己可幫助兩個小輩,結果卻是無能為力。桐笙自殺,卻因時雨的毒藥而死,時雨是要救她,因此收了她的魂,不讓她被抓去地府。可是朔夜死了,同樣選擇了自我了斷的方式。
地府有差使到了翠雲山,告知閻君因朔夜、桐笙二人之事而憤怒不已。那時時雨已將自己關在香壇足半月,穀雨隔在那一扇門外守著她,她未出來,穀雨便一步都不曾離開。
翠雲山下的人以為山上一如既往的安逸,閒暇時候還會探討如何才能上山去見仙人,像是仙人的結界似那迷宮一樣,摸清了道路就可輕易上去。俗人總是俗人。
望月將穀雨的三個徒弟接來了,所有人都堆在莊園裡,時雨將自己關了多久,她們便有多久沒有踏出山門半步。
鶯時用著各種辦法好好儲存著朔夜的身子,她瞭解過時雨的過往後不知當不當恨了。若要恨,或許首當其衝的是穀雨,可是穀雨亦可憐,所有人都是可憐。不知恨誰才好,自己唯一的血親不在了,鶯時竟連恨誰也不知道。
終於有一天,時雨開啟了那扇門,穀雨欣喜若狂地看著她。她未回之言語,唯獨笑若清波一般。她說:“今日起,我將離開三年,勿要問我去何處,勿要尋我。時至,若見我歸來,我想那時定有個圓滿結果。若我未歸,則視我魂飛魄散,眾人從此都散去,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時雨此言一出,整個翠雲山頓時亂了套。素鯉想起當初長盈離開時的話,那個信誓旦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