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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眾人不料葉梵言出法隨,真下殺手,均是心中駭然。穀神通卻是唔了一聲,目光一轉,投向遠處一棵大樹。那二僧尚未撞上,就聽嗖的一聲,大樹濃蔭中射出一根枯枝,比箭還快,正中東邊僧人肩頭。那僧人身子一頓,輕飄飄倒飛數尺,撲的跌落,想來餘悸未消,嘴裡兀自大聲號叫。
那枯枝輕飄飄的,不過數兩輕重,那僧人一撞卻有千斤,不料以小擊大,以輕擊重,竟將那僧人擊落。葉梵心神震動,方要喝問,忽見遠處草叢裡颯的一動,也射出一根枯枝,正中大樹,只聽轟隆一聲,火光迸射,大樹枝斷葉碎,聲勢十分驚人。
葉梵吃了一驚,轉念間,猛然醒悟:“這不是火部神通‘木霹靂’麼?難道火部也來人了?”
“木霹靂”失傳已久,葉梵也是聞名,忍不住定眼望去,但見隨那一聲巨響,大樹上縱下一名老僧,衣衫破爛,神態老朽,但卻若無其事,撣去身上碎屑。三祖寺眾僧見了老僧,各各驚訝,有人叫道:“聾啞和尚?”
叫聲方落,那草叢中也徐徐站起一個白衣漢子,雙目深陷,陰森森對著老僧,咬牙道:“你逃得掉麼?”語聲怨毒,似有莫大仇恨。
老僧注視那人,驀地流露出憐憫之色。白衣人面肌一顫,忽地嘶聲道:“凝兒呢?你將她藏到哪兒去了?狗和尚,把我女兒還來。”叫喊間面容扭曲,神色間已有癲狂之意。
這白衣人正是寧不空,而這老僧,自然就是渾和尚了。
穀神通察覺寧、渾二人藏在左近,分心別顧,氣機浮動,落在對手眼中,不啻於顯露一線生機。要知道,從方才起,左、虞、仙三人始終苦苦支撐。外人看起來,穀神通意態超然,彷彿心意不在打鬥,然而對面三人身處局中,卻深切感到穀神通的神意千變萬化,不可捉摸:時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時如崇山峻嶺,重疊壓來;有時更如汪洋巨海,無所不至。與之對峙,心力體力消耗奇快,不過半晌,三人就似與人激鬥千招,汗下如雨,意倦神疲。
此時生機一顯,三人幾乎不約而同,一起出手。剎那間,白影破空,電龍怒嘯,北落師門一雙瞳子,發出幽幽厲芒。
穀神通卻如未覺,目光兀自凝在那和尚身上,對手神通行將及身,才將身子一側。霎時間,三人心頭陡沉,均然生出怪異之感,左飛卿的“馭風訣”、虞照的“雷音電龍”,仙碧的“亂神”,三大絕學,無論虛實,盡皆撞中一堵軟牆,隨著穀神通逍遙一轉,全被輕輕彈開。
穀神(10)
這古怪念頭尚未消滅,就聽穀神通一聲長笑,目光澄澈,襟袖飛揚,拳掌飄飄,揮灑而來。他的招式殊無定規,有如行雲流水,又似拈花鬥草,彷彿漫不經心,實則舉手投足,無不妙合天理。三人攻他,全無一隙可入,他攻三人,卻如天墜山崩,殊難抵禦。三人的陣勢合而復開,開而複合,幾度行將崩潰,所幸風雷相薄,亦是暗合天道,左飛卿和虞照二人神通相濟,風雷轉生,往往能於絕境之中生出莫大潛力,屢屢扭轉敗勢,勉力支援。
穀神通瀟灑破敵,谷萍兒在一旁瞧得心中舒服,忍不住笑道:“贏爺爺,我知道你見識最多啦,且說一說,爹爹這神通怎麼練成的?我知道了,也好照練。”
贏萬城嘿笑一聲,說道:“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東島傳了三百多年,高手也出了不少,‘鏡天’花鏡圓號稱無敵,然而年代太遠,老夫也沒有親眼見過。但你老爹的神通,嘿嘿,老夫卻敢打賭,三百年來,東島之內,無人能及。”
“這話我愛聽。”谷萍兒先使一喜,繼而噘嘴道,“難道這三百年中,東島的高手都是吃乾飯的嗎?竟沒有一個人比得上爹爹?”
“不是這個道理。”贏萬城搖頭嘆道:“別的神通,只要天資足夠,勤奮刻苦,總有練成之日。但這‘天子望氣術’,勤奮天資固不可少,但要當真練成,卻需有極大的運氣。”
“運氣?”谷萍兒微感詫異,“什麼運氣。”
贏萬城將手杖一拄,徐徐道:“萍丫頭,你知道屠龍術的故事麼?”
“怎麼不知道?”谷萍兒笑道,“朱漫平為了學屠龍之術,傾家蕩產,花了整整三年,結果練成之後,卻發覺世間竟然無龍可屠,這門手藝算是白學了。”
“不錯。”贏萬城道,“屠龍之術所以無用,便是因為無龍可屠;但若有龍可屠,這門本事豈不是可以大放異采麼?‘天子望氣術’所以能夠練成,便是因為這天地間出現了一條驚天動地的真龍。”
“真龍?”谷萍兒一轉念,倏爾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