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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去何處長、馮局長那裡彙報點什麼呢? 他不是要爭取入黨嗎? 石全清確實在密切地注意著賀家彬的一舉一動,但他從不流露出注意的樣子。他正在看《參考訊息》。不要以為他看《參考訊息》是裝樣子,不,他有非凡的才能,既可眼觀六路,又可耳聽八方,四下裡全不耽誤。
在石全清看來,賀家彬的行為是幼稚可笑的。他和賀家彬共事多年了,在這許多年裡,他眼見過賀家彬栽了一次又一次的跟頭,碰過一次又一次的釘子。他能夠清楚地看見橫在賀家彬面前,並且註定要把他絆個大跟頭的每一塊石頭,但他從來不提醒賀家彬注意,他巴不得賀家彬這樣折騰下去。因為,人在跌跤的時候,很容易丟掉自己的金錶或錢包。偷別人的金錶和錢包是不行的,那太卑劣,但是可以撿,而且還不會被丟東西的人發現,因為,那會兒,他正疼得難忍呢。
世界上的事物,便是這樣奇妙地平衡著。一種生物常會攀附在另一種生物身上才能生存。如同苔蘚類、蔓藤類的植物攀附在老樹的周身。它們不像菌類,只在死亡的樹幹上依存,它們是在活活地掠奪著、吸吮著老樹的生命。
賀家彬現在的這些言行,雖然還不值得石全清立即採取什麼行動,但是,先放在那裡,總有用處的。
辦公室的門,先是無聲地開了一道小縫,然後“吱呀”一聲大大地敞開。從何婷處長比往日越發顯得威嚴的步態上,從她臉上那種大驚小怪、煞有介事的神態上,石全清知道,她一定是找賀家彬的。
她走到賀家彬的辦公桌前,剛要對他說些什麼,電話鈴卻響了起來。
那一定是長途電話,鈴聲急促而持續。
沉重的翅膀 三(3)
賀家彬拿起話筒:“喂,哪裡? ”
“我是長途臺,找賀家彬講話。”
“我是賀家彬,請講吧。”
“喂,喂,你是老賀嗎? 我是洮江水電站的老蔡呀。”
“你有什麼事呀? ”
“喂,喂——喂,喂——”
“你老喂喂什麼,有話就講嘛,什麼毛病! 這是長途,你這喂喂就餵了一分鐘,要算錢的。”
“是這麼回事,我們的水輪機是在奧地利訂貨的——”
“這我知道。”
“最近奧地利才把主機的技術資料寄來,上次訂貨會議上訂的機電裝置,有很多不符合主機技術資料的要求。我們要求退貨呀。”
嗬,說得倒輕巧,重工業部好像是個皮鞋店,鞋子選得不合適說退就能退。賀家彬立刻大吼起來:“我早就跟你們說過,等一等,等一等,等主機技術資料來了之後再訂配套裝置,你們就是不聽。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 生產廠早已經投料了,你退貨,生產廠怎麼辦? “
老蔡滿腹牢騷地申辯著:“你老說等一等、等一等,我怎麼個等法? 訂貨會議一年才一次,這趟班車一誤就是一年。到時候外國人的主機到了,國內的配套裝置還沒訂上怎麼辦? 只能先這樣估摸著訂上貨再說。這是你們自己訂的制度嘛。人家國外都是使用者隨時訂貨,生產廠隨時接。有買賣就幹,哪有一年只許訂一次貨的,人家要是也這麼幹,工廠早關門了。你們把這套辦法改改行不行? 讓我們參加訂貨會,也是上頭的安排嘛,我們不訂貨行嗎? 到時候說我們耽誤了工程進度,我們受得了嗎? 我們是按國家計劃辦事嘛,怎麼能怪我們呢? ”
老蔡說得對,能光怪他們嗎? 多年來,計劃工作成了這麼一個模式。每年先開材料訂貨會,也是過時不候,班車一過就是一年。這種僵硬不合理的體制,生產廠也同樣受不了。因為裝置訂貨會開在材料訂貨會之後,生產廠訂材料時還不知道使用者要訂的裝置是什麼,也只好先估摸著訂一批鋼鐵、有色金屬材料。等到使用者需要的裝置訂貨下來,生產廠原先訂的材料和加工這批裝置需要的材料滿擰。然後,只好再想辦法去串換材料。又沒有交易市場,弄得材料庫存積壓量很大。每年只好再開幾次材料調劑會,說是調劑了庫存多少噸。領導一看,好像成績很大,其實都是自己多出來的事。這能怪企業嗎? 難道不能有一個更靈活的、使材料供應和生產需要相結合的市場嗎? 老蔡埋怨他們,他們埋怨別人。實際上這都是經濟體制上的大問題,需要認真地改革。什麼時候工業經濟也能像農業一樣,有條放寬的政策,真正搞活起來,這才是解決材料積壓,加速資金週轉的根本辦法。
而一些合理的規章制度,又不那麼認真執行,比方上面規定,每個基本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