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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一個很高,很苗條的女人的影子,從小鎮外那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走出來,走向他;伸展雙臂和他緊緊的擁抱。
“對大多數人來說,絲路的意思,就是死路,就算他偶然給別人一條活路,那條路也細如遊絲。”柳先生對慕容說,“所以阿幹現在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定。”
“鐵大老闆要他死,那個身穿綠絲袍的老怪物也要他死,我們好像也不想他再活下去,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救他?”
“好像還有一個人。”慕容說,這個世界上無論發生了多麼不可思議不能解決的事,好像總有一種人可以解決的。”
“這種人是誰?”
慕容笑說/這種人好像就是你剛剛提起的那個楚留香。”
楚留香。
名動天下,家傳戶誦,每一個少女的夢中情人,每一個少年崇拜的偶像,每一個及笄少女未嫁的母親心目中最想要的女婿,每一個江湖好漢心目中最願意結交的朋友,每一個鎖魂鎖金場所的老闆最願意熱誠拉攏的主顧,每一個窮光蛋最喜歡見到的人,每一個好朋友都喜歡跟他喝酒的好朋友。
除此之外,他當然也是世上所有名廚心目中最懂吃的吃客,世上所有最好的裁縫心目中最懂穿的玩家,世上所有賭場主人心目中出手最大的豪客,甚至在巨豪富密集的揚州,“腰纏三萬貫,騎鶴下揚州”的揚州,別人的風頭和鋒頭就全部沒有了。
不管誰都一一樣。
關東馬場的大老闆,長白山裡的大參商,各山各塞各道的總舵主,總瓢把子,平日左擁紅,右抱綠,一擲萬金,面不改色。
可是隻要看見他,這些人臉上的顏色恐怕就會要有一些改變了。
因為他是楚留香。
——一個永遠不可能再有的楚留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如果他忽然“沒有”了,也沒有人能代替他。
這麼樣一個人,如果不是讓人羨慕敬佩,就是讓人喜歡的。
可是柳先生聽到這個人的“這個名字”,臉上忽然又露出一種說不出的哀傷之意,而且真的是一種說也說不出,寫也寫不盡的哀傷。
看到他臉上這種奇怪又詭異不可解釋的表情,慕容當然忍不住要問:“你在於什麼?”他問柳,“看起來,你好像在傷心。”
“好像是有一點。”
“你為什麼要傷心?”
“因為我知道連楚留香也救不了阿幹了。”
“為什麼?”
“因為楚留香在三個月之前:就已經是個死人。”
慕容也死了。
至少他現在樣子看起來已經和一個死人完全沒有什麼不同了。
這個很高很苗條的女人,穿著一身雪自的長袍,鳳在吹,白袍在飄動,她緊緊的擁抱住王中平,就像是個多情的少女,忽然又見到她初戀的情人一費��敲醇で椋�敲慈攘搖*
可是她的手忽然又鬆開了,她的人忽然間就像是一個白色的幽靈般被那又冷又輕柔的晚風吹走,吹人更遙遠的黑暗的夜色中。
王中平卻還是用原來的姿勢站在那裡,過了很久,才開始動。
這一次,他居然沒有再往前走,走入燈光可以照亮他的地方時,大家才看出他臉上的樣子也很奇怪,臉上每一個器官每~根肌肉部似已妞曲變形。
走到更前面的時候,大家才看出他的臉色已經變成了一種彷彿蘭花般的顏色。——蘭花有很多種顏色,可是每一種顏色都帶著種悽豔的蒼白。
他的臉上就是這種顏色,甚至連他的眼睛裡都帶著這種顏色。
然後他就像一葉突然枯謝了的蘭花般調下。
他倒下去時,他的眼睛是在盯著絲路,用一種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歡愉和一種充滿了深入骨髓的怨毒的聲音說:“沒有用的,絕對沒有用的!”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隨便你們怎麼設計,這一次你們還是必敗無疑?”
“為什麼?”
“因為那個瞎子,你們如果知道他是誰,說不定現在就會一頭撞死。”
他臉上那一根根充滿了怨毒的肌肉,忽然又扭曲成一種說不出有多詭異的笑容:“因為你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他是誰的。”
絲和絲路雖然都是逼供的好手,可見現在卻再也逼不出他一個字來。
因為他已經死了,說完這句話他就死了,他死的時候,他的臉看起來就好像是一朵在月光照耀下隨時都可能變換顏色的蘭花。
那個幽靈般的白袍女人,隨風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