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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耳,說不出的平和舒緩。眾人都鬆了口氣,彷彿剛才的血腥廝殺不過是一場夢境。
琴聲漸漸轉為悽婉,如泣如訴,如怨如慕,如徵人懷鄉,如深宮閨怨,眾人心裡忽覺一陣難以言喻的傷春悲秋,只聽得一陣叮噹之聲,朱渝和孟元敬的長劍已經先後墜地。
君玉原本靠著小樹的身子緩緩滑下,神情萎靡地坐在地上。拓桑眼中也有迷離之色,後退幾步,望著那彎一點一點下沉的上弦月發怔。
一時之間,幾人似乎靈魂出竅,早已忘了身處何方。
琴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歡快,眾人也隨之變得無限快意。繼而,琴音變得嫵媚沉迷,眾人眼前一亮,中間已經多了一個容光照人、豔冶無雙的女子,女子只批一層薄紗,腰肢扭動,曼妙起舞,動作挑逗之極,偏偏歌聲卻無限愁楚。眾人心裡又是歡快又是悲悽,如冰與火兩重天相對煎熬。剎那間,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最隱秘的傷痛、最放肆的過往、最迫切的心願、最無奈的失敗……一時之間,手舞足蹈,情難自已。
朱渝本是肥馬輕裘的風流公子哥兒,自負青春年少,處處留情,此刻哪裡抵擋得住這聲聲豔冶,眼前脂粉紅袖,生平所遇之女子,環肥燕瘦一一在眼前交替出現,只覺渾身燥熱難當,頭疼欲裂,竟在月光下手舞足蹈起來,披頭散髮直如瘋魔一般。
孟元敬原本也如醉如痴,見了朱渝這模樣,心裡一震,情知不妙,正要拾起地上長劍,一陣更強烈的琴音忽然直擊耳膜,他頹然坐在地上,忽見香紅葉來到身邊,他正欲起身迎上,香紅葉卻一個轉身到了朱渝懷裡,滿臉鄙夷地瞧著自己。
孟元敬眼前一陣金星亂冒,抬頭四顧,只見身邊的君玉雖然滿頭滿臉都是血痕,卻灼灼其華,皎皎如月。他心裡突覺一陣清涼,伸出手,想拉住君玉,手臂卻一麻,猛地吐出口血來。
君玉雖也聽得這琴聲媚惑妖嬈,但心裡卻並無其他感覺,見得孟元敬和朱渝如此神態,竟如瘋魔。君玉這一急非同小可,掙扎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想阻止孟、朱二人,卻見得拓桑呆呆地站在一丈開外,猶如一截木樁。
而就在此時,三把利刃已經靠近了三人,那三人依舊呆呆地站著,似任人宰割的木偶一般毫無知覺。
君玉大駭,剛剛邁出第一步,一柄短劍和一柄利刃幾乎同時刺向她的胸口。孟元敬就站在君玉身邊,此時瞧得分明,可是,那琴聲聲入耳,他只是怔怔地盯著那柄短劍,伸出的手麻木得一動也不能動。君玉勉力抓住“追飛”,手一顫,“追飛”墜地,她輕輕嘆息一聲,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聽得一聲雷鳴般的吼聲,竟然是佛家失傳已久的“獅子吼”。
林中剎時樹木搖動,落葉飄飛,其間夾雜著兵刃墜地聲和兩聲恐懼之極的嚎叫,正是先前那兩頭“皴猊”發出的。
琴音忽止、歌聲忽終,只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呼,君玉猛地睜開眼睛,眼前一花,原來,四周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多了幾盞巨大的燈籠,一丈開往,一個宮裝輕紗的女人跌倒在地,幾個女子正手忙腳亂地圍在她身邊,將她扶起。
輕紗女人的旁邊,那兩頭巨大的“皴猊”一左一右,如兩大護法般立在那裡,原本威猛如兩尊門神,此刻卻渾身瑟瑟發抖,顯然是被剛才的獅吼驚嚇的緣故。
第19章:相好都不如姐姐漂亮
君玉忽覺背心傳來一股柔和的力道,立刻緩過氣來,回頭,拓桑一隻手放在她的背心,滿臉焦慮:“君玉,你怎麼樣了?”
君玉道:“是”奪命情魔音“?”
拓桑點了點頭。這時,孟元敬和朱渝也清醒了過來,各自拾起地上的長劍,均揮汗如雨,直如剛從水中撈起來的一般。
明月的微光裡,方才豔冶無雙的女人,眉間噴出一股細細的血泉,滿頭烏絲瞬間慘白如霜,根根蓬鬆豎立,女人猛地躍起,廝聲道:“哪裡來的妖僧,小禿驢……”
眾人才發覺剛才的一切並不是幻覺,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一位絕代尤物瞬間變成這個樣子,心裡都覺得詭異莫名。
“情魔,原來是你!”朱渝失聲道,“我只當是江湖傳聞,原來真有其人。”
“怎麼,見到姐姐很高興嗎?”情魔的聲音立刻如銀鈴一般,眉梢眼角間霎時充滿了笑意,這一笑,她滿頭的白髮似乎變成了金黃,唇如櫻桃、面如桃花、眉如遠山、眼如春波,整個人身上似乎裹了一層不可方物的豔光,目光攝過朱渝臉上又轉到孟元敬臉上。
兩人不禁心裡一震,齊齊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