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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時,安祿山似才注意到紀若塵等人。他的目光落在玉童身上,便再也挪不開,張口問道:“這三位是……”
玉童淺淺一笑,回道:“這邊是我家主人,這位先生則是主人幕僚濟天下。”
出乎意料,安祿山聞言聳然動容,竟然離席而起,碩大身軀靈巧地繞過一地案席,撲過去握住濟天下雙手,極為熱切道:“原來是濟先生!唉呀呀,俺安祿山是個粗人,過去沒機會與先生相識,一直引以為平生憾事。現在先生都到了帳中,俺居然對面不識,真該罰酒,罰酒!”
說罷,安祿山接連自飲三杯,這才算罷。他抓住濟天下的手不放,殷殷切切地道:“先生特意來到這裡,想必不會急著走吧?這個,這個,先生如果不棄俺老安粗鄙無文,還請多呆幾日,多多指點。”
此時此刻,安祿山眼中似乎只有一個濟天下,連玉童和尚秋水都甩到腦後去了。
舉座皆愕然。不僅是玉童,道德宗和冥山眾人多是少聞世事的,均驚訝於這濟天下的名氣竟然如此之大,連三鎮節度使安祿山都要折節相交。
濟天下含笑道:“當年一點虛名而已,難為節度使大人還記著。現下我已投得明主,當全力報效。我家主人乃是天縱之才,其實本用不著濟某,我不過是略盡一點心意而已。”
安祿山這時才將目光轉到紀若塵身上,嘆道:“能得濟先生投效,先生真是好福氣!哦,還未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紀若塵也不起身,淡淡回道:“我姓紀。”
安祿山知道他是不願說全名,這等世外高人多有怪僻,所以也不以為意,並未追問下去。安祿山當下就地盤膝坐下,與紀若塵隔案相對,舉杯過眉,道:“俺是個粗人,不說那麼多廢話,來,先幹三杯!”
安祿山使個眼色,旁邊立刻有一名將軍親自拎來一罈酒,此酒極為有名,乃是出自道德宗的仙酒醉鄉。此酒入口平和,回味卻是綿綿泊泊,無有止盡。酒量稍差些的,只消三杯入腹,任你道行通天,也要睡到桌子下面去。當年雲中居天海老人曾以此和青衣拼酒,也就戰了兩三壇的功夫,便滑入桌下,死也不肯出來,自此傳為笑柄。
安祿山酒量極豪,可稱酒中神仙,可連下三杯後,黝黑的麵皮上也開始泛起一層紫氣,舌頭也有些大了。而紀若塵三杯入腹,卻若無其事,連口酒氣都不噴。不知情的人也就罷了,道德宗眾人卻是群相聳然動容,方始覺得這位紀先生有些高深莫測。
見紀若塵酒量深不見底,安祿山重重一拍案几,大喝一聲“好!”,然後屈臂抵住案几,上身微微前傾,目光如電鎖住紀若塵,問道:“紀先生既然來到這裡,該是準備有所作為的。敢問先生對今日之事,作何評價?”
紀若塵環視一週,目光所及處,不論是道德弟子,還是冥山人眾,均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這看上去頗能左右時局的紀先生,會說出怎樣一番話來。
紀若塵再向冥山人眾望了一望,淡道:“一群妖孽,能成什麼氣候?”
道德弟子神情登時輕鬆下來,冥山人眾早就惱了,其中一人拍案而起,指著紀若塵,喝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此胡言!”
紀若塵看了看仍在席中的尚秋水,笑了笑,道:“我可不象道德宗的世外高人們那樣好說話。”
子奇眉頭皺起,卻並未阻止手下。他也想探探這個突然出現的紀先生的底細。自己這手下實非莽撞的人,此刻擺出一副愣頭青的架勢來,也是存了這個心思。
冥山那人聽紀若塵如是說,更是邁上前一步,冷笑道:“不好說話便怎樣?”
紀若塵忽然笑意盡收,森然道:“便是煉了你!”
只見紀若塵雙唇微開,忽然吹出一口陰氣,內中隱約可見一口青銅小鼎,式樣古拙。此鼎見風即長,剎那間已長至丈許大小,懸停半空緩緩轉動起來。說也奇怪,帳中憑空出現如此龐然大物,竟然未使得空間變得擁擠,每個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鼎身上精緻繁複的花紋和文字交織,從眼前流動而過,卻又感到這個巨物離自己有一段距離。
眾人眼睜睜看著鼎口有嫋嫋青霧蒸騰起來,冥山那人則是直接感受到被一道沛然難當的吸力罩住了全身,一點靈覺提醒他應當立刻運起神通擺脫青霧。然則不知為何,一見此鼎,冥山那人便是全身戰慄,氣力如雪獅子向火般消融殆盡,全然無法抵抗,瞬間便被吸入鼎中。
青銅古鼎即刻加速旋轉起來,越旋越小,頃刻之間又縮回寸許大小的一口小鼎,只是鼎中不住傳出撕心裂肺般的慘叫,後又化成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