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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
啪的一聲,那一雙木筷掉在了桌上。
她凝望著紀若塵,師父的話一句一句又在心底緩緩流過:“這天下男子啊,骨頭都是酥的。一見妖嬈之姿,定會生不軌之心。你若待他稍稍與眾不同,他就會以為你已對他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妄自生出那非份之念。你須做的,即是先與他行得近些,待他心生綺念時再行離去。任他百般糾纏,也不去理會。俗語有云,妻不若妾,妾不若偷,偷不若偷不著。這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人心不足,天下皆是一般。”
還記得,她當時曾問:“如此說來,豈非讓他一世都得不到,就是贏得徹底了?”
蘇姀幽幽嘆息一聲,道:“輸贏豈是這麼好論定的?你贏了他一次,卻要輸卻一生與他。你若是輸了,心有不甘,怕也要付了此生與他。”
“這麼說來,豈不是怎樣都是輸?”
“從你定要贏他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然輸了。”
“這……怎麼會這樣?”
蘇姀嘆道:“天下女子,若有了三分姿色,即是不幸之始。若如你這般有了傾世之姿,不論是誰,怕都要在情這一字前輸得乾乾淨淨。”
她當時搖了搖頭,道:“我對這些情啊愛的才無興趣!我只是要乾淨利落地勝他一次就行。”
蘇姀微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撫了撫她的秀髮,道:“你隨我習藝已是一年有餘。等你見到他後,若他完全認不出你來,那即是你贏了一場。若他認得出你,可就是先輸一陣了。去吧!”
她滿腹疑惑地離了鎮心殿,回想起來,自己與他已有相當一段時候未見,可這點時光,就能讓紀若塵認不出自己嗎?
待回到房中攬鏡自照時,她盯著銅鏡中那集了冰傲媚於一身的女孩足足有一刻時光,才敢相信,那真的就是自己。
一年多的時光,蛹早已化蝶。
她收回了遐思,重新望向了坐在面前的紀若塵。他的手舉在空中,依然維持著持筷夾菜的姿勢,可是筷子早掉落在桌上,他卻猶自不知,只是呆呆地盯著她看個不休。
她幽幽嘆息一聲,眼前他這醜態百出的樣子,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嗎?
她這一嘆,登時將紀若塵飄散在外的魂魄給拉了回來。他期期艾艾地道:“你……你……”
她輕輕地睨了他一眼,眼波中又湧上濛濛的雲彩,問道:“我……我……我什麼?”
看來他是認不得她了。這將勝的一刻,她心中有七分歡喜,又有三分失落。因為她也不知,此刻的她與二年前的她,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紀若塵經過一番掙扎,終於張開了口,想要說些什麼。看來被她的絕世容姿所攝,他連說話都十分的吃力。就在她等著聽他究竟要說些什麼,或是如何開始與自己搭訕時,忽聽得院外遙遙傳來一聲龍吟般的大吼!
“兀那妖怪!瞧你道行也不甚高,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竟然敢在洛陽王府中晃來晃去,轉了三圈也不走,真當天下無人嗎?且讓你嚐嚐俺龍象天君的霹靂伏魔手段!”
這一聲大喝突兀傳來,紀若塵顯然大吃一驚,當場眼神就恢復了清明。
眼看著大事將成,多年心願就要一載得償之際,卻突然被這一聲大喝給攪了好事,她如何能不怒發如狂?那絕美小臉上那淡淡的,隱隱的,勾魂奪魄的笑容瞬間被無盡寒霜取代。
紀若塵長身而起,失聲道:“真是糟糕!他們的靈覺怎麼會如此敏銳,這都能察覺得到?”
她尚不明所以之時,紀若塵已迅疾抓住她的手,將她一把拉到身後,緊盯著房門,沉聲道:“殷殷,不要怕,就算他們看破你身上的妖氣,也輪不到他七聖山來管我們道德宗的閒事!一會兒你只管呆在房中,我自會與他們理論去!”
張殷殷啊的一聲驚呼,以手掩口,睜大了一雙妙目,不能置信地看著紀若塵。那‘殷殷’二字雖輕,於她實如晴天霹靂一般響亮。
紀若塵倒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握住她的手緊了一緊,示意安慰。與此同時,他左手食中二指間悄然多了一枚報訊用的銅製煙火,這才大步向院外走去。
白虎與龍象二位天君人品雖然不怎麼樣,可道行十分深厚,縱是徐澤楷也有所不及。徐澤楷長得的只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而已。至於紀若塵自己,那更是無法與兩位天君相較,道行上差距太大,他就是想拼命也無從拼起。
適才紀若塵反反覆覆看了不知多少遍,方才敢斷定殷殷身上那撲朔迷離的氣息其實是一道極為玄妙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