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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劍瑜正用心聽裴琰說話,順手除下上衫,露出赤祼的胸膛。崔亮過來道:“我來吧。”
江慈笑道:“不用,這個我會,以前也―――”想起與受傷的衛昭由玉間府一路往京城的事情,她忍不住抬頭,看了榻上的衛昭一眼。
衛昭舉起手中的書,將面目隱於書本之後,江慈面頰微紅,忙俯下身,將寧劍瑜的繃帶解開,重新敷藥。
寧劍瑜見裴琰不再往下說,忙問道:“侯爺,您和董學士咋議的?”
裴琰望著江慈的側面,將手中棋子一丟,神色冷肅:“這邊的戰事,不能久拖,我們要想辦法儘快拿下薄雲山。他不攻,也要逼得他攻。”
江慈替寧劍瑜換好藥,將東西收拾好,向裴琰行了一禮,退出大帳。
帳外,大雨滂沱。崔亮追了出來,撐起油傘,江慈向他一笑,二人往軍醫帳篷走去。
“小慈。”
“嗯。”
“能適應嗎?”
“能,我只恨自己生少了幾隻胳膊,更後悔以前在西園時,沒有早些向您學習醫術,看到這些傷兵,這心裡真是―――”
“見慣就好了,醫術慢慢來,不要太辛苦,你想救更多的人,首先自己的身子得結實。”
江慈側頭向崔亮微笑:“是,我都聽崔大哥的。”
崔亮立住腳步:“小慈,我有句話,你用心聽著。”
“好。”江慈微微仰頭,平靜道。
崔亮望著她澄靜的雙眸,遲疑片刻,終道:“小慈,這牛鼻山,估計馬上會是一場大戰。你記住,你是女子,前面拼命的事是男人乾的,搶救傷員再缺人手,你也不要往前面去。萬一戰事不妙,我又沒能及時回來帶上你,你有機會就趕緊走,切記,保命要緊。”
江慈一陣靜默,少頃,低聲道:“崔大哥,這場戰事,會很兇險嗎?”
“是,十幾萬的大軍對峙,一旦全力交鋒,其兇險不是你能想象的。小慈,你聽我的,切記切記。”
“是,我記下了。崔大哥,你呢?你要一直隨著相爺嗎?”
崔亮望向接天雨幕,望向黑沉的夜空,良久方道:“我還有些事要做,等把這些事辦好了,我才能走。”
見江慈滿面擔憂之色,崔亮敲了敲她的額頭,笑道:“放心吧,你崔大哥自有保命之法,再說,我一直隨著相爺,相爺沙場之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有他護著,我沒事。”
江慈一笑:“也是,倒是我白擔心了。”
崔亮將她送至軍醫帳前:“我現在住在中軍大帳,你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我。”
望著崔亮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江慈默然良久,方轉身入帳。藥童小天見她進來,道:“來得正好,丁字號有幾個要喝湯藥,我已經煎好了,你送去吧。”
江慈微笑著接過,放入籃中,取過把油傘,走到丁字號醫帳。帳內十餘名傷兵正圍於一竹榻前,凌軍醫眉間隱有哀傷之色,由江慈身邊走過。
“老六!老六你別睡,你醒醒!”一名副尉用力搖著竹榻上計程車兵,圍著的傷兵們不忍看榻上那張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紛紛轉過頭去。
那副尉伸出雙手,將榻上已沒了呼吸計程車兵抱在胸前,眼睛睜得銅鈴似的仰面向天,喉頭卻在急速抖動,兩人走上前去,低聲勸慰。
副尉終逐漸平靜,右手輕輕抹上胸前士兵的雙眼,輕輕地將他放下,又平靜地看著有士兵進來將他抬走,默默跟在後面,由江慈身邊走過,只是腳步有些微的踉蹌。
江慈心中惻然,有淚盈眶。在這戰爭面前,在這生離死別面前,她只覺自己的力量弱如螻蟻,這血腥的風吹過,自己便如同這陣風中的一片灰燼,只能無力地隨風飄舞,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年輕的生命自眼前悄然逝去。
一名傷兵跛著腳走到她面前:“喂,小子,傻了?!我的藥呢?”
江慈醒覺,忙俯身從竹籃中取出紙箋:“你叫什麼名字?”
時近正午,黛眉嶺的戰事仍在激烈地進行。
經過近十天的激烈拼殺,桓軍再向前推進了一些,終將主戰場移到了兩座山峰之間的平野上。
桓軍本就以騎兵見長,戰馬雄駿,打山地戰一直有些吃虧,這一進入平野,便立見長短。數次對決,都將田策的人馬打得死傷慘重,若非田策手下多為悍不畏死之人,搶在桓軍攻來之前挖好了壕溝,又有附近民眾趕來放火燒了一片茅草地,阻住了桓軍的攻勢,便險些被桓軍攻下這河西府北面的最後一道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