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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我,用教坊畫舫錦簾上的紅絲織成了這根絛繩,掛於我的脖間。這麼多年,我一直系著,不敢取下。”
素煙眼前一黑,二十多年前,教坊畫舫之中,至親的姐姐誕下孩兒,自己親手織就這絛繩,將嬰兒抱在懷中,與姐姐失聲痛哭。那一幕,這麼多年,她又何曾有一刻忘卻?
素煙顫抖著伸出手來,泣道:“你,你是―――”
燕霜喬上前緊緊抱住素煙:“是,小姨,我是霜喬,是燕霜喬,是你的親甥女!”
素菸禁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衝擊,眼前一陣眩暈,軟軟向地上倒去。燕霜喬忙將她扶住,連聲喚道:“小姨!小姨!”
攬月樓中,堂中上百人被這一幕驚呆,神情各異,愣愣地看著素煙與燕霜喬。
江慈初始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驚至不能言語,她只隱約聽師姐提起過她母親的舊事,卻語焉不詳,也不知其中來龍去脈。她做夢也未料到,一直看著親切的素煙姐姐竟會是師姐失散多年的小姨。
眼見素煙與燕霜喬抱頭痛哭,她也是眼前一片模糊,雙足如同澆鑄了一般,挪不動分毫。忽一低頭,淚水跌落,醒覺過來,忙用袖拭了,上前扶住燕霜喬與素煙:“快別哭了,你們親人相聚,可是天大的幸事,快莫哭了!”
素煙漸收悲聲,醒覺終是在這大堂之內,緊緊攥住燕霜喬的手:“你隨我來!”也顧不上向堂中眾賓客致意,拉著燕霜喬往後堂走去,江慈急急跟上。
待三人身影消失,堂內賓客才反應過來,一片嗡嗡議論之聲。
攬月樓外,月華淒冷,透過窗格灑在樓堂之內。樓閣一角,雕樑之上,一黑色身影飄然而下,如穿雲之燕,由窗格縱出,又攀上攬月樓的三樓。
二五、忠孝情義
素煙緊攥著燕霜喬的手,帶著二人上到三樓,將門關上,轉身抱住燕霜喬,放聲大哭。燕霜喬此刻卻冷靜了許多,只是低泣,輕拍著素煙的雙肩。江慈勸完這個又勸那個,好不容易才讓二人收住淚水。
見素煙面上油彩被淚水衝得五顏六色,江慈忙打了盆水過來,替素煙將妝容細細洗淨,燕霜喬看著這張酷似母親的面容,無語哽噎。
素煙輕撫著燕霜喬的面容,喃喃道:“霜喬,霜喬,你可知,你這個名字,是我所取?”
“知道。”燕霜喬與她執手相望:“母親說過,您和她,希望我做一棵歷經風霜的喬木,而不是輕易委人的絲蘿。”
素煙淚水再度如珠線般斷落:“姐姐她―――”
燕霜喬略略偏頭,哽咽道:“母親在我十歲時,去世了。”
素煙胸口撕裂般地疼痛,二十年前失去親人的痛楚再度襲來,讓她感覺自己如同浮在虛無的半空。
燕霜喬低低道:“母親跳入河中,只來得及將我抱住,便被水流沖走,衝到十餘里外,被一漁夫夫婦救起。母親一直奮力舉著我,我才倖免於難,她卻昏迷了十餘日才甦醒。她後來回到清風渡去找您,才知有一夜教坊畫舫上突發命案,一眾官妓逃的逃,散的散,還有的被充入別處教籍,您不知去向。”
素煙泣道:“是,我想隨你們而去,卻被畫舫上的人救起。過了幾天,畫舫上突發命案,我被官兵帶走,配至南安府的教坊,後又輾轉至玉間府、德州等地,直至五年前才回到這京城。”
燕霜喬扶住素煙顫抖的身軀,讓她靠著自己,續道:“母親怕官府的人發現,在尋你多日未果的情況下,只好一路南下,走到陽州的鄧家寨,病倒在路邊,幸得師父相救,收留了我們母女。”說著抬頭看了江慈一眼。
“母親病癒之後,將我託給師父,又數次下山尋找你,數年內都沒有結果,她內心鬱郁,又多年跋涉,終於在我十歲那年一病不起―――”
素煙此時已沒有了力氣痛哭,只是靠在燕霜喬肩頭低低飲泣。
燕霜喬輕拍著她道:“母親去世前,叮囑我一定要找到小姨。為了便於日後和您相認,母親將一切前塵往事皆告知於我,所以方才,您這出《誤今生》,才讓我確認,您就是我的小姨。”
素煙反手抱住她:“霜喬,好孩子,小姨能見到你,死也甘心了。”
燕霜喬淚水盈盈,聲音卻帶上了一絲悲憤:“小姨,母親雖告訴了我一切往事,卻始終沒有告訴我那個人的名字,小姨,你告訴我,那個人,究竟是誰?現在又在何處?”
素煙身軀一僵,燕霜喬將她輕輕推開一些,握住她的雙肩,直望著她:“小姨,你放心,我不是要認他做父親,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