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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心中驚疑,忙也跟了上去。裴琰見她跟上,凌厲的眼神盯著她看了幾眼,終未說話,江慈要接過他手中馬轡,他也並不放手。
不多時,馬車行至相府東側門,裴琰停住馬車,轉身躬腰輕掀車簾,一人步下車來。
此時,相府門前侍從盡撤,燈燭全無。黑暗之中,江慈看不清那人面貌,只見他身形較高,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說不出的雍容威嚴的氣勢。
裴琰在前引路,帶著這人往府內行去,二人皆不說話。江慈見裴琰沒有發話讓自己離開,也只得跟在二人身後,沿東園過迴廊,穿□,邁曲橋,不多時,到了一月洞圓門前。
那月洞門側懸著一盞宮燈,江慈抬頭望去,只見圓門上行書二字――蝶園。
此時燈光照映,江慈也看清那人身穿深紫色長袍。他背對江慈,負手立於園門前,長久地凝望著“蝶園”二字,輕輕嘆了口氣。
裴琰只是束手立於一旁,輕聲道:“就是這裡。”
紫袍人默然半晌,道:“前面帶路。”
裴琰應聲是,帶著那人踏入園中,江慈依然跟了上去。
園內,菊香四溢,藤蘿生涼。三人穿過一道長長的迴廊,便到了正房門前。
裴琰躬腰道:“我先去稟報一下。”
紫袍人輕“嗯”一聲,裴琰掃了江慈一眼,進屋而去。不多時,屋內退出十餘名侍女,皆深深低頭快步退出園門。
裴琰踏出正房門,恭聲道:“母親請您進去。”
紫袍人靜默片刻,道:“你在園外等著。”說完緩步邁入房中。
待紫袍人邁入房中,腳步聲慢慢淡去,裴琰方帶著江慈輕步退出蝶園。
江慈跟著裴琰步出蝶園,在園外的一處小荷塘邊停住腳步。
此時,月光隱隱,星輝淡淡,荷塘邊靜謐無聲,只夜風偶爾送來遠處正園子喧鬧的絲竹歌舞之音。
裴琰負手而立,長久凝望著身前的這一池枯荷,默然不語。
他的襟口依舊有些低松,月光灑在那處,仍可見微醉的潮紅。過得一刻,他似是有些酒意上湧,再將衣襟拉鬆些,在荷塘邊的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
江慈頗覺奇怪,也感到此時的裴琰與以往任何時候的他大不相同。沒有了那和如春風的笑容,沒有了那笑容後的不停算計,更沒有了他一貫的從容瀟灑、風流俊雅。
正園子那邊再飄來一陣鬨笑,若有若無,裴琰忽然冷冷笑了笑,右手握拳,用力在大石上捶了一下,驚得江慈一哆嗦。
裴琰似是這才醒覺尚有人在自己身側,轉過頭看了江慈一眼。夜風吹過,江慈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知他先前被眾賓客敬酒過多,這時經風一吹,怕是要醉了。
見只有自己一人在他身側,江慈沒來由的有點害怕,輕聲道:“相爺,要不要我去找人弄點醒酒湯來?”
裴琰盯著她看了片刻,眼神似有些迷離,良久方轉過頭去,又過片刻,他拍了拍身側巨石。
江慈愣了一下,半晌方明裴琰之意。此時二人單獨相處,她不敢象以前那樣與他頂撞,遲疑片刻,慢慢挪到他身邊坐下。只覺今夜一切詭異至極,縱是膽大如她,心也呯呯劇跳。
裴琰仰面望著夜空中的一彎冷月,滿天繁星,鼻息漸重,忽然問道:“你是個孤兒?”
江慈低頭道:“是。”
“是你師父把你養大的?”
“是。”
“你師父,對你好不好?有沒有經常罵你,打你,或者是冷顏相對,長久地不理你?”
江慈被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勾起了對師父的思念之情,她抬頭望著前面的一池枯荷,望著荷塘上輕籠的夜霧,搖頭道:“我師父對我很好,從來不打我罵我,也沒有冷顏相對、不理我。她把我當親生女兒一般,我十歲之前,都是師父抱在懷裡睡的。”
想起撒手而去的師父,想起那溫暖的鄧家寨及正掛念著自己的師姐,江慈的話音越來越低,終有些哽咽。
裴琰默默聽著,又轉過頭來望著江慈,見她眼中隱有淚花,身軀微微後仰,呵呵一笑:“哭什麼,你命這麼好,應該笑才是。你可知,這世上,有人一生下來,就從沒有被父親抱過,被母親疼過,更沒有象你那麼好的師父。”
江慈低低道:“可是我師父,一年前去世了。”
裴琰身軀後仰,倒於巨石之上,閉上雙眼,輕聲道:“死了好,死了就沒這麼多煩惱了。”
江慈有些惱怒,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