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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話也說得不如平時利索,知裴府晚上還要大擺慶宴,便也不再糾纏。姜遠親自扶著裴琰出了乾清門,自有長風衛過來將裴琰扶上馬車。
相府門前,圍觀歡呼喝彩的百姓排出數條大街,長風衛們護著裴琰的馬車好不容易才到得府門,裴管家帶著一眾僕人將醉酒的裴琰扶了進去,府門外便放起了沖天的鞭炮和煙火。
裴琰換過常服,命眾人退去,直奔蝶園。裴夫人著松香色夾襖、天青色羅裙,頭髮鬆鬆綰成墜馬髻,滿身的嫻雅清適,正站在廊下喂鳥。
裴琰笑著上前跪下:“給母親大人請安。半年未見母親,可想死孩兒了。”
裴夫人將鳥籠的氈圍放下,抿嘴一笑,卻也有些喜悅,道:“總算沒白疼你一場,起來吧。”
裴琰面上仍有些酡紅,上前扶住裴夫人。裴夫人替他理了理冠帶,語帶疼惜:“可黑了些。”
裴琰愣了一瞬,轉而笑道:“讓母親操心,是孩兒的罪過。”
裴夫人左手輕揮,漱霞帶著一眾侍女退出園子。母子二人進得東閣,裴子放一身家常素袍,正執筆立於桌前,抬頭微微一笑。裴琰忙上前單膝跪下:“琰兒給叔父請安。”
裴子放將手中畫筆放下,微笑道:“起來吧。”
待裴子放和裴夫人在椅中坐下,裴琰面容一肅,撩袍跪於二人身前,磕下頭去,哽咽道:“孩兒叩謝母親大人,叔父大人養育之恩。”
裴夫人只是微笑,裴子放俯身將他扶起,看著眼前俊雅無雙的身影,他內心頗多感慨,輕拍著裴琰的手,一時不能成言。倒是裴夫人在旁笑道:“少來這些有的沒的,坐下說話吧。”
屋外,用鵝卵石砌就的小溪水流潺潺,但在冬日聽來,平添幾分寒意。
屋內生了小炭爐,上面焙著一壺酒。待酒熱,裴琰執壺替二人滿上,裴子放握起酒杯,道:“探過他的脈了?”
“是,孩兒覺得他的脈搏時重時細,內力似是被什麼阻塞,導致經脈長期不通,血氣自然無法執行,醒來的希望不大。”
裴子放微微而笑,裴琰心知肚明,便笑道:“叔父的內力,越發精深了。”
裴夫人斜睨了裴子放一眼:“爺倆下步怎麼打算?”
“現在洪州軍已經往回撥了,宣遠侯雖說與孩兒關係不錯,但如果真要讓他冒險和咱們一路,估計很難。”
裴夫人沉吟道:“小慶德王一直態度不明,肅海侯是個頑石腦袋,嶽藩又是個喜歡趁火打劫的,如果宣遠侯也採取觀望態度,咱們要想舉事,把握不大。”
裴子放道:“咱們在京城的人好撤,但一旦事起,裴氏、容氏及長風騎將士的家人怎麼辦?”
裴琰遲疑了一下,裴夫人道:“今天就咱們三個至親之人,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是。”裴琰恭恭敬敬道:“母親,叔父,孩兒仔細想過了,無論如何,現在不是舉事的時機。”
“嗯。”裴子放微微點頭:“我也覺得現在不是時候。”
“孩兒這次領兵出征,與前幾年在成郡作戰,體會大不相同。”
“你說說。”
“此次與桓軍對戰,取勝的一個關鍵,在於民心。”裴琰道:“孩兒為取勝,打出來驅除桓賊、復我河山、為國盡忠的旗號來激勵士氣、鼓舞民心,這才將桓軍趕了回去。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如果不是在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時候舉事,時局就會不可收拾,咱們多年的努力便會功虧一簣。到頭來可能還要背上個叛臣賊子或是篡國奸人的汙名。”
“是啊。”裴子放慢慢道:“眼下正是天下重獲安寧的時候,百姓還在一力頌揚你精忠報國的龔,如果現在取謝氏而代之,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也難得民心。”
裴夫人笑了笑:“也是,眼下要不要那個寶座也無所謂,只要寶座上的那個人聽咱們的話就行,以後再慢慢將他拉下來。”
裴子放手指輕敲著案几,沉吟良久,道:“琰兒。”
“叔父。”
“那太子和靜王,你覺得哪個合適?”
裴琰道:“論性格,太子好掌控些,而且他身子板較弱,萬一以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也無人疑心。但太子後面的人,可有些棘手。”
“嗯,董方是個老狐狸,再說故皇后一族,清流一派,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將來真的要走那一步,只怕會遭到口誅筆伐、天下共討。得先把這幫子人弄下去不可。”
“那就靜王?只不過我瞧他有些不安分。”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