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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亮和裴琰跳下馬車,二人同時伸手,將江慈扶下。見江慈穿得有些單薄,也未披狐裘,裴琰道:怎麼不披了狐裘出來?”
江慈卻只是凝望著子爵府門口那白色的封條;嘴唇微顫,裴琰揮了揮手,童敏過去將封條扯下。一衙役持刀過來,喝道:什麼人?!敢擅扯御封?!”
童敏出示手中令牌,那人惶恐不安,退了回去。
崔亮低聲道:小慈,進去吧,看過了,你就不要再想了,好好過年,明年好好地將孩子生下來。〃
江慈低泣著點頭,崔亮扶著她踏上積雪,蓋的石階,裴琰跟在;二面。江慈回頭,輕聲道:王爺,我想和崔大哥進去,您在外面等我們吧。”
裴琰微愣一下,轉而道:好。乂道;你們看看就出來吧,府中還等著咱們回去吃年飯。”
江慈沉默片刻,向裴琰斂衽行禮,鄭重道:多謝王爺!”崔亮恐裴琰看出端倪;扶著她的右手微微用力,江慈再看了石階下的裴琰一眼,轉過頭去。
府門吱呀開啟,江慈踏入門檻,再次回頭。
正文 一四一、故人長絕
石階下,大雪中,他擁裘而立,望著她微微而笑。風捲起雪花;撲上他的面煩;他卻一直微笑著;望著她,一直望著她——
申時初;大雪中,三匹駿馬踏起一地雪泥;疾馳出了京城北門。
申時末,蹄聲隆隆,鑾鈴大振;威震天下的長風衛紛紛出動,由京城北門急速馳出。
守城衛士看得眼花繚亂,卻也有些驚慌,低聲交談。
看到沒有;竟是忠孝王爺親自帶著人馬出城。”
大過年的,這般急,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唉;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啊,只盼著明年能安穩一些。”
風雪中,裴琰打馬急奔,寒風颳面,宛如利刃。胸前的那封信函,卻如同一團烈火在燃燒;炙烤得他滿腔憤懣無處宣洩。
王爺如晤:崔亮攜妹江慈拜謝王爺多年照顧;今日一別,當無再見之曰。蒙王爺抬愛,亮實感激涕零。唯是持身愚鈍,不堪重用,愧對王爺青眼。
今天下初定,當重農桑、輕徭賦;用廉吏、聽民聲,唯菩是與,唯德是行。亮之手繪《天下堪輿圖》,瀟水河以北,一河一山,皆為真實,異曰外侮入侵,王爺當可用之:瀟水河以南,則真假相摻;切不可用,謹記。各地礦藏,皆在亮胸中矣。倘日後國家有事,亮自當酌情告知王爺,以助王爺造福蒼生,安定天下。
月落雖己立藩,免除雜役,禁獻姬童,但王爺與蕭兄之約定尚有多項未曾落實。亮伏請王爺;謹記蕭兄恩義,兌現承諾,以慰泉下英靈。亮受蕭兄所託;握王爺多年來行事之證據;倘王爺有背信棄義之舉;亮當以王爺親筆之手諭昭告天下,慎之慎之。亮當與妹江慈在山水之間,遙祝王爺佈政天下,威德赫赫,成就一代良臣!崔亮攜妹江慈永德元年除夕拜上。”
風雪過耳,卻澆不滅裴琰心頭的烈焰,眼見對面有一騎馳來,怒喝一聲,勒住身下駿馬;長風衛也紛紛停馬。
素煙勒住馬繩;望著裴琰抿嘴而笑:王爺;這大過年的,您去哪兒?”裴琰知崔亮和江慈由那地道溜至老柳巷後,定是由素煙接應送出城門。可素煙身後之人;卻也不便幵罪。至於自己為何要追回崔、江二人;那更是不能讓任何人得知,遂壓下心頭怒火;淡淡道:素大姐;我只問你一句,他們往哪邊走的?”
素煙攏了攏鶴氅;笑道:王爺;我剛從大覺寺進香回來;真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裴琰怒哼,知多問無益;正待策馬;卻心屮一動;拔轉馬頭;往南而去。素煙面色微變,卻又鎮靜;望著裴琰及長風衛去的身影;笑道:王爺;您縱是猜對,也追不上了。”
紅楓山,望京亭。
這是裴琰第二次登上這望京亭;去年他將崔亮截在這裡,一番長談;記憶猶新。只是這一次;他只能一個人在這處憑欄而望。
寒風呼嘯過耳,白雪厚蓋大地;滿目河山,潔淨晶瑩。他極目而望;渺無人跡,他們留下的,就只有他胸前的那封信函。
冬已盡,春又到,可曾在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他而去。
縱將這欄杆拍遍,縱將這天涯望斷,一切終隨流水而逝,再也不會回來。
裴琰不知自己在這望京亭站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在遠望什麼,傷感什麼,直至腳步聲急響,他才悚然驚醒。
童敏急急奔近;道:王爺,加急快報!”
裴琰低頭看罷,眼中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