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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也不用回頭一般。
胸中悶的厲害,她抑制不住,扶著旁邊的梅樹輕咳起來。一邊咳,卻一邊笑,身子微微發著顫,帶起梅枝輕晃,細雪一時簌簌而下。
陸蓁啊陸蓁,真是,枉你多活一世……
閉上眼睛,她斜斜倚著樹幹,席地而坐。陽光穿林而過,照在她略略昂起的臉頰之上,前塵往事便如夢境一般,一齊湧上心頭。
那時,突然知道君王已到玉淑宮時,她與瑞寧都驚住了。互相對視時,幾乎能看到彼此眼中遮掩不住的欣喜雀躍與彷徨不安。常婉的宮女喚她們馬上接駕,縱然沒多少時間,但她和瑞寧還是盡力打扮一番,瑞寧甚至還穿了那件她最喜歡的金絲百蝶裙。
冬末春初的天氣,陸蓁不知瑞寧到底冷不冷,她只知向來畏寒的自己,卻是渾身如文火烤這一般,燥熱,不知所措。
陸蓁永遠記得,從明光殿到玉淑宮正殿的那條路,曲曲長長,鋪滿了溼滑的碎石子。那時她想,哪怕他只是看她一眼也好……但是卻沒有,他看到了常婉的恬靜如蘭,看到了瑞寧的天真爛漫,卻獨獨沒有看到她。
從始至終,只有常婉溫溫著說了一句,“這是陸將軍的嫡長女陸蓁,前月封了貴人。”
而那個人,卻只笑了笑,看著她,竟是半句話也沒有說……
緩緩睜開眼眸,一片雪花,驀地融進了眼裡,酸酸澀澀。
沒想到那段記憶,自己竟然會記得這麼清楚。陸蓁嘴邊浮起一抹笑,心裡突然一陣清明。
之前,她總以為自己拼了命的出頭,拼了命的爭寵,是因為她看到了瑞寧的枉死,才想要努力活下去,不願不明不白的就成了誰誰的墊腳石。可現在一看,這份執著的心思裡,恐怕還夾雜著對趙文燁十分不甘——
我陸蓁並沒有差了什麼!你憑什麼連一個眼神都如此吝嗇!
手心一陣刺痛,她低頭看著被指甲刺破的手掌,恍恍惚惚從悲憤中回過神來,只覺前世的自己像極了戲臺上花旦,自以為獲了滿堂彩,誰知落幕時,才看清檯下看客的興致缺缺。
“現時歡喜別時悲,空落人間一輪迴,不如不來亦不去……”
身後,突然一陣衣衫悉索,陸蓁猛地一怔,下意識告訴自己不能回頭,連呼吸幾乎都止住了。
“不如不來亦不去,也無歡喜也無悲。”
那人手握兩支白梅枝,站在雪中,一動不動的望著陸蓁靠著樹幹的背影,微微一笑,“你念了朕的詩,卻不肯念最後一句,是何道理?”
話剛說完,便見她狀似驚恐,匆匆俯下首去,回身叩拜,“妾身參見皇上。妾身無才……忘了最後一句,請皇上責罰。”
“罰你?”他含唇走向她,身邊打傘的靳德良便趕緊跟上,“那朕得好好想想。不過,你得先抬起頭來讓朕知道,朕要罰的到底是誰才行啊。”
他伸出梅枝,緩緩抬起身下人的下巴。雙目相對時,他眼中笑意愈濃,“你是陸斂之女,何卿口中那個‘陸家有女’的陸蓁,朕說的可對?”
陸家有女……趙文燁若不提,陸蓁都快忘了這四個字。
當初入選秀女,為她畫像的便是宮中的畫師何應行。傳聞一次宴席射覆之中,有人玩笑般的問他,所畫過的女子之中,可有驚天之姿?他藉著酒醉,用食指沾著酒水在桌上畫了一朵不知名的五瓣花,笑言道:陸家有女。
“……不過是市井瘋言罷了。侮辱了天聽,是陸蓁之過。”當初,她不覺有甚,但如今聽起來,卻是大大的不妥。
趙文燁見狀,突然輕笑著將她扶起身來,“蓁兒不必如此緊張,何卿的脾氣朕熟的很,能讓他有此瘋言的,也就一個你了。”
她看得出來趙文燁眼中的歡喜。
如同他看到了淑妃的嫻靜,看到了瑞寧的可愛,看到了秦美人的低頭嬌羞,看到了一件絕世珍寶,看到一場雨後初晴——
僅僅,只是歡喜。
“蓁兒果然是怕朕。”他伸出手來,無比自然的拂去了陸蓁肩頭的細雪,有些悵惘的感嘆了一句。“罷了,朕還想在這梅園裡走一走,你先去吧。順便告訴淑妃,朕一會兒就到,叫她在玉淑宮等著即可,不用出來了。”
“是,妾身告退。”
陸蓁轉身匆匆欲走,但又被趙文燁一聲喚住——
“等等。”
她回身俯首待命,卻只聞得那人一聲帶著些許無奈的嘆息,下一瞬,一位小太監已經走到了她身邊,抬手遞上來兩支白梅。
“蓁兒好像很